所以……当炉火上冒着热气的笼屉里慢慢溢出奇怪的味道时,也没人敢多言,只等碗温足够,便重新装入盒子呈到李贵忠的房间里去了。
将夫人和小妾都赶出卧房的李贵忠,抱着桌上的食盒嘴角就没落下来过。嘿嘿嘿的傻笑了好一阵才小心谨慎的揭了盒盖……顿时,一股浓烈的骚臭味迎面扑来,熏得李贵忠差点当场吐一地。
他诧异的捏起鼻子打开碗盖……只见还冒着热气的黄灿灿的汤水底下霍然映出几个大黑字——‘汝作哪家犬豕’!!!
李贵忠脑门一凉,吓得瘫倒在地。缓了好一阵,才蹒跚着冲出屋子,摔在院中大喊:“来……来人啊!备车……备车去佑安侯府……不!不!去……去皇城!”
李府内乱作一团,而原本趴在院墙上看戏的褚苍洝,则趁乱溜进李贵忠的卧房,捏着鼻子看着桌上的碗笑得半死!
“哈哈哈哈哈,没想到兄长这次玩这么大!除了遇热才显的苊花汁,居然还用上了狗尿!哈哈哈哈哈……恶……这味道还真熟悉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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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皇城正门外跪了一天一夜的李贵忠病倒了。三日后,皇帝拿着从菜园中找到的镂雕坠子去了永昌宫。
万卷阁内的书房里,皇帝皱着眉头坐在书案前翻看桌上的文章和书籍。案下则跪了一地原本正在讲课读书的人。
今日是慧玉入宫以来第一次见到皇帝真容……一脸严肃的皇帝没有巧嫣姐姐形容的慈爱模样,反倒是一副天威即将爆炸的样子。
卞沧临跪在最前面,把头仰得高高的与皇帝对视,丝毫不惧这天威。
“中秋那晚你去外围宫北了?”皇帝甩出坠子,撑着脑袋揉着耳穴。
“去了。”卞沧临毫不掩饰,答得坦坦荡荡。
“哼,回得倒是坦荡。”皇帝瞟了他一眼,又重新把眼睛闭上:“你堂堂一太子,没事趁着中秋公假无人巡守,去那里做什么?”
“去做身为太子应做之事。”
“应做之事?你是指用苊花汁水写的隐句,还是将九珍汤换成了狗尿汤?”
慧玉一听‘狗尿’……心里顿时慌乱起来。难道,那碗汤是给陛下的?不对呀,虽然被打开的赐盒上没见着贴纸,但周围的盒子上写的可都是大臣们的官职名讳!
“两件都是。”卞沧临毫不迟疑的揽下所有。
“偷偷摸摸调换赐汤威吓朝臣是太子该做的事吗?用些腌臜之物戏弄臣子是身为储君该做的事吗?”皇帝的调门逐渐升高,气得肉眼可见的头顶冒青烟。
“那狗……”慧玉刚想出声坦白自己的过错,却被卞沧临用更高的声音给压了回去。
“李贵忠枉顾律法,当街行凶,致人重伤,却没有按律受罚。刑律走不通,儿臣就只能绕偏门。身为太子,若不能以律法正公理,也要尝试用私罚树公信。这便是儿臣认为的……太子应做之事!”
“胡闹!”皇帝气得拍案而起,咳喘不止:“你……你耍些孩童的手段就以为自己是世间公道了?你气倒一个户司侍正只需一夜,可那些遭灾挨饿的饥民要等多少个昼夜?还有那些求着垦荒用度的百姓又要等多少个昼夜?”
“一个视百姓如草芥的恶吏,儿臣不认为纵容他们就能解万民之忧。”
“好!好得很!既然你觉得他做不好,那就你去做!”
“是!儿臣领旨!”卞沧临从容不迫的接下这‘无中生有’的任务,暗自得意。
皇帝见他那样,更气了:“去户司前,你就给我跪在这!戏弄朝臣就算没有国法惩治,也有家规约束!你就给我跪到出发!”
“是。”卞沧临淡定领命。
“还有你们!太子荒唐你们也不拦着?”皇帝见骂卞沧临没什么效果,只好转头指向慎言慎行接着吼。
那两人不敢吭声,就只能伏在地上,等着降罪。
反倒是卞沧临,用着那不温不火的语调继续刷新他爹的怒火:“父皇,我才是永昌宫的主人!我要做的事,我的属下可没胆拦我!”
“你还好意思说!”皇帝气得大喘,抚着胸口冷静了好一阵才缓下来。
待情绪平复之后,他恳切的看着贾丘开了口:“俊山公,您也随这逆子去户司吧!好好教导教导他,别再惹出乱子。”
“臣,领旨。”贾丘伏地,礼送皇帝离开。
待皇帝的大队人马终于走出永昌宫的大门,卞沧临便立刻朝慧玉他们也挥挥袖子吩咐:“你们三个也先下去,我同夫子再多说几句。”
被皇帝和太子对呛的阵仗吓得腿软的慧玉赶紧开溜,出门时还差点撞了脑袋,就这样连滚带爬的躲进了附近听风苑。
这时,大黄甩着它的小尾巴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,贴到她的腿边蹭来蹭去。
“大黄!咱俩闯大祸了知道吗?那碗汤,是陛下给下臣的赏赐……咱们不仅喝光了,还换上了你的狗尿……”慧玉抱起大黄,与它脸贴着脸诉苦:“刚才陛下发了好大的火,太子居然连我惹的祸也一并认下了……怎么办?明明不是他换的狗尿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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