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城墙的垛口如同沸腾的血肉磨盘。格物坊的简易抛石机(被工匠们私下称为“小雷公”)和石灰粉包虽有效遏制了最初的猛攻,但“独眼狼”张彪的凶悍远超预期。在百金和女人的刺激下,悍匪们顶着伤亡,湿布蒙面,更加疯狂地涌上。一架云梯被砸歪,立刻就有新的搭上;撞木组的匪徒被石灰呛倒,后面立刻有人补上,继续亡命地撞击着城门。沉闷的“咚咚”声如同死神的鼓点,敲在每一个守军的心头。
“顶住!礌石!石灰!交替放!别停!”刘辩(刘稷)的声音已有些嘶哑,汗水混着烟尘从额角滑落。他紧盯着城下蚁附的匪徒,大脑飞速运转。简易抛石机威力有限,射程也近,对付密集冲锋尚可,但难以威胁到后方督战的张彪和其核心精锐。而城门在持续不断的撞击下,门栓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,门板内侧的木屑簌簌落下,眼看就要支撑不住!
一旦城门告破,巷战之中,人数和凶悍程度都处于绝对劣势的守军,将面临灭顶之灾!
“主事!城门撑不了多久了!”张铁一刀将冒头的匪徒劈落,抽空焦急地喊道,他离城门最近,能清晰感受到那巨大的冲击力。
“石灰包!集中砸城门洞!”赵大怒吼着指挥。
几包石灰呼啸着砸向城门洞,白色的粉尘再次弥漫开来。然而,这次匪徒显然有了准备,后面涌上的人用浸湿的破布甚至抢来的门板死死堵住洞口,虽然咳嗽声不断,但撞木的冲击竟未停止!甚至更加猛烈!
“妈的!这帮畜生学精了!”赵大恨恨地啐了一口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一个浑身沾满黑灰、脸上带着几道灼伤痕迹的老铁匠(负责工坊冶铁)气喘吁吁地挤到刘辩身边,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:“主…主事!成了!按您改的图样,成了两个!”
刘辩猛地回头:“在哪里?”
“就在城下!太重了,搬不上来!但位置…位置按您说的,选好了!”老铁匠指向城墙内侧,靠近东门楼下方的一处相对空旷的平台。那里,原本堆放着一些废弃的建筑石料。
“好!”刘辩眼中精光爆射,压抑许久的决断喷薄而出,“张铁!带几个人,立刻下城,去保护‘大家伙’!赵大,这边交给你!典韦!”
“在!”典韦如同铁塔般应声。
“你跟我来!守城的成败,在此一举!”刘辩不再犹豫,带着典韦和几个精悍护卫,在纷飞的流矢和滚石间,猫着腰迅速沿着马道冲下城墙。
城下,格物坊的工匠们正围在两个被油布覆盖的庞然大物旁,人人脸上都带着紧张和期待。看到刘辩下来,立刻掀开油布。
映入眼帘的,是两架结构远比他之前草草画出的“小雷公”复杂、也庞大得多的木铁混合装置!
主体是粗壮的硬木框架,关键的轴承和受力点用上了工坊新炼出的韧性较好的熟铁进行加固。最显眼的是巨大的、用厚实藤条和铁箍绞紧的抛臂,以及悬挂在抛臂末端的、用厚牛皮缝制的巨大抛兜。而驱动这庞然大物的核心,则是一个沉重的、装满碎石铁块的巨大配重箱,通过一组复杂但精密的滑轮组与抛臂末端相连。旁边还放着几块明显经过精心挑选、棱角分明、足有磨盘大小的沉重石块!
这正是刘辩记忆中,结合了墨家机关术图纸和他自身物理知识,在“小雷公”基础上紧急改进、放大的——配重式投石机!在工坊,它被敬畏地称为“炮”!
“主事,您看这…”老铁匠指着滑轮组和配重箱的连接处,“按您说的,用了三组动滑轮,省力是省力了,就是这固定…”
“时间紧迫,能用就行!”刘辩快速检查着关键部位,“绳索强度够吗?”
“用的最好的麻绳,三重绞股,浸了桐油!”一个负责绳索的工匠立刻回答。
“好!目标——城门外,撞木组后方,匪首张彪所在区域!”刘辩指向城门方向,声音斩钉截铁,“装填!最大配重!石块上膛!”
“是!”工匠们如同上了发条般行动起来。十几人喊着号子,合力拉动绳索,通过滑轮组将沉重的配重箱缓缓提升到最高点,并用粗大的铁销卡死。另几人则用简易的杠杆装置,将一块沉重的棱角石块吃力地抬入巨大的抛兜。
城门外,张彪的狂笑清晰地传来:“哈哈哈!城门快破了!小的们,加把劲!破城就在眼前!老子要亲手剁了那狗县令和那个放石灰的杂碎!”
他骑着马,在距离城门洞约三十步(约45米)的地方督战,身边簇拥着数十名最凶悍的亲卫。这个距离,城头的弓箭和“小雷公”完全够不着。
“角度…距离…”刘辩眯着眼,快速估算着。他没有精确的弹道学知识,只能依靠经验和对抛物线最朴素的理解。“炮架再向左偏半寸!抛臂角度…再抬高两指!”他亲自上前,用一根木棍比划着调整那简陋的瞄准装置——一根固定在炮架上的细木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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