郡守府督邮陈掾带来的“辟书”,如同悬在河滩营地上方的利剑,寒光凛冽。两日之期,短暂得如同白驹过隙。营寨核心成员齐聚指挥棚屋,气氛凝重如铁。
“先生,当真要去郡城?那袁本初…绝非善主!”王五声音低沉,拳头紧握,指节发白。他仿佛已经看到刘辩被软禁在郡守府,营地基业被袁绍派来的官吏蚕食鲸吞,秘研成果尽数落入他人之手。
鲁老匠捻着胡须,忧心忡忡:“工曹掾史,专司营造器械。袁绍这是要先生为他打造军械,攻城略地!咱们的高炉、韧铁、流锋钢…一旦被其掌控,后果不堪设想!”
赵石更是急得直搓手:“先生!俺们好不容易摸出的门道,难道就这么…”
“不去?”徐文眉头紧锁,“郡守征辟,等同王命!断然拒绝,便是藐视上官!那陈掾只需一封劾奏,言先生聚众不轨,抗拒朝廷征辟,安平县兵顷刻可至!届时,周家必为前驱,落井下石!我们这点力量,如何抗衡?”
两难!进,则基业核心恐失,身陷囹圄;退,则授人以柄,招致灭顶之灾!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刘辩身上。他站在案几前,手指正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块光滑的、温润如玉的灰白色“神泥”碎块——这从野狼岭带回的意外之宝,其来历和用途,至今仍是秘研工坊最深的秘密之一。
“去,自然要去。”刘辩的声音打破了沉寂,平静得听不出波澜,“郡守大人天恩,岂能辜负?”
“先生?!”众人愕然。
“但怎么去,去了做什么,却由不得他袁本初说了算!”刘辩眼中精光一闪,嘴角勾起一丝冷冽而充满智慧的弧度,“他想将我纳入彀中,为他所用?那我就送他一份‘大礼’!一份让他既舍不得杀我,又不得不容我在这河滩之地继续‘效力’的大礼!”
他猛地转身,目光灼灼:“徐文!”
“学生在!”
“立刻绘制‘代耕架’与‘龙尾翻车’的详细结构图!要精美,要清晰!关键部位标注清楚,但核心的齿轮咬合角度、力臂比例…略作模糊处理!”
“代耕架?龙尾翻车?”徐文一愣,随即反应过来。这是工坊在打造水车和农具时,刘辩提出的两种更高效农具/水利器械的构想,但因当时技术、材料限制,并未优先研制。代耕架类似后世的人力耕地机,利用杠杆和齿轮组,可大幅节省人力;龙尾翻车则是筒车和翻车的结合升级版,效率更高,适用性更广。
“是!学生这就去办!保证图纸精美详尽,关键处…留白三分!”徐文心领神会。
“鲁老丈,赵石!”刘辩继续点将。
“在!”
“工坊立刻停工!不,是做样子!把最显眼的位置腾出来!鲁老丈,您亲自带人,用最快速度,按图纸打造一架‘代耕架’的模型!不用太结实,能演示即可!关键是要快,要像那么回事!赵石,你带人,用我们最好的‘韧铁’,打造几个关键的小齿轮和轴承!要做得精美,闪闪发光!嵌在模型显眼处!记住,这是‘样品’,是给郡守大人看的‘诚意’!”
“明白!”鲁老匠和赵石立刻领命。模型?样品?他们懂了!这是要“献宝”!
“二牛!”刘辩看向二牛。
“先生!”
“组织人手,把咱们最早开垦、使用新农具、新耕法的那片河滩地,再深耕一遍!要深耕!翻出油黑的新土!把庄稼伺候得比别处都精神!再立几块木牌,上书:‘新法深耕,沃土生金’!我要让那位陈掾君‘路过’时,看得清清楚楚!”
“是!先生!俺保证弄得漂漂亮亮,气死周家!”二牛拍着胸脯。
“王五,周仓!”刘辩最后看向两位武力担当。
“先生!”两人挺直腰板。
“护卫队全体,两日内,加强戒备!尤其是秘研工坊和仓库!外松内紧!所有‘流锋’刀、核心图纸、特殊材料,全部转移至最隐秘处!若有外人窥探,尤其是郡守府的人,客气请离!若敢硬闯…”刘辩眼中寒光一闪,“格杀勿论!但要做得干净,不留痕迹!明白吗?”
“明白!”王五和周仓眼中杀气凛然。
一道道命令如同疾风骤雨,营地瞬间高速运转起来,却又带着一种刻意的、外显的“忙碌”。工坊里叮当声不断,但核心区域被布幔遮挡。田地里深耕的号子震天响,新土在阳光下散发着生机。一切都在为两日后的“献技”做准备。
两日后,陈掾准时来到营地,脸上带着一丝不耐。他身后跟着两名郡兵护卫。
刘辩早已在营门口恭候,姿态依旧谦卑:“有劳掾君久候,下吏惶恐。交接之事已大致完成,然尚有最后几处紧要关节,需向掾君禀明,并献上些许微末之技,以表下吏对郡守大人知遇之恩的感激,更盼能稍解大人忧心之农事!”
陈掾本欲催促启程,但听到“解忧农事”,又见刘辩态度恭谨,便耐着性子:“哦?刘掾史有何高见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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