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神的进食？"陈墨的瞳孔收缩。他注意到使徒背后的阴影里，有团更庞大的轮廓正在蠕动——那是个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生物，身体由流动的黑暗构成，每道阴影都在渗出与使徒相同的荧光黏液。
"那是本体。"艾琳娜的声音带着哭腔，"它在通过使徒观察我们，就像...就像人在看显微镜下的虫子。"
陈墨深吸一口气。他解开腰间的青铜匣，魂枢的匣身发出刺耳的嗡鸣。匣中飘出七十二道半透明的魂影，那是被他融合的亡灵法师、大魔导师，甚至包括当年被他亲手封印的堕天使。他们的灵魂在陈墨头顶盘旋，组成一个巨大的星图。
"三百年前，我跟着天空之神学缝合。"陈墨举起骨刃，刀刃上的金色符文与星图共鸣，"现在，我要缝合的是...维度。"
骨刃划破空气，发出龙吟般的轰鸣。陈墨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，冲向使徒的触须。他的指尖凝聚着亡灵术的力量——那是连接生死的线，是缝合伤口的针。与此同时，月冕的星辉之剑劈开黏液屏障，艾琳娜的月冕权杖洒下净化之光，两道光与陈墨的骨刃交织成网，将使徒的触须牢牢捆住。
"以亡者之名，以生者之血——"陈墨的声音里同时响起三百位法师的吟唱，"断！"
骨刃斩下的瞬间，使徒的触须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。黏液喷溅在陈墨脸上，他却笑了——那些黏液里，他看见了被外神吞噬的灵魂在挣扎，在呐喊，在求救。
"你们不是食物。"陈墨轻声说，指尖抚过触须上的伤口，"你们是...被遗忘的光。"
奇迹发生了。被污染的黏液突然停止流动，那些被吞噬的灵魂从黏液中挣脱出来，化作点点星光，融入陈墨的骨刃。骨刃的颜色从暗红变为金红，像被淬炼过的星辰。
使徒的身体开始崩溃。它的触须断裂，黑洞头部剧烈震颤，最后"砰"的一声，化作漫天黑雾。黑雾中飘出一枚菱形的晶体，里面封印着外神的气息。
"这是..."月冕伸手接住晶体，"外神的‘污染核心’？"
陈墨摇头。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灵魂深处苏醒——那是融合了三百位法师意识后的顿悟。"这是钥匙。"他说，"外神想撕开维度壁垒，需要这枚核心作为媒介。而我们...可以用它来封印它们。"
远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。陈墨抬头，看见靛青色的极光中，浮现出外神本体的轮廓。它的身体正在膨胀，黑暗中露出无数只眼睛，每只眼睛都在盯着陈墨手中的晶体。
"它在害怕。"艾琳娜轻声说，"因为它知道，我们要怎么做。"
陈墨握紧晶体。他的目光扫过月冕、艾琳娜，扫过骨龙背上那些正在恢复的亡灵，最后落在极光尽头——那里有初升的朝阳，有未被污染的雪山，有无数正在苏醒的生命。
"我们要做的，"他说，"是用这把钥匙，锁死维度裂缝。然后用我们的血肉，为世界...再缝一层皮。"
话音未落，外神本体的触须已经破空而来。陈墨举起晶体，三百位法师的灵魂发出震天的呐喊。月冕的星辉之剑与艾琳娜的月冕权杖同时爆发强光，与晶体交织成三角光阵。
骨龙的龙吟混着亡灵的嘶吼，在光阵中回荡。陈墨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灵魂深处涌出——那是三百年前雪精灵的眼泪，是光明巨神恢复纯净时的圣焰，是被他缝合过的所有伤口的愈合之声。
光阵突然收缩。外神的触须被绞成碎片，本体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，被吸进晶体表面的漩涡。陈墨看见晶体表面浮现出无数符文，那是他在缝合亡灵时用过的针脚，是他连接生死时留下的印记，是所有被拯救的灵魂共同刻下的...
"封印。"
晶体闭合的瞬间，极光重新变得清澈。陈墨跪在冰原上，汗水浸透了衣襟。月冕和艾琳娜扶住他的肩膀，骨龙用尾巴卷住他的腰，防止他倒下。
"成功了？"艾琳娜轻声问。
陈墨望着逐渐消散的黑雾，笑了。"暂时成功了。"他说，"但外神不会善罢甘休。它们会找到新的裂缝，新的媒介..."
"那我们就再缝一次。"月冕握紧星辉之剑，"就像你教我们的那样——"
"该记得的，不该忘的。"艾琳娜接口道，"是人心最柔软的地方。"
陈墨抬头。朝阳穿透云层，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很长。在影子的尽头，他看见某个被时光掩埋的山谷里，一座刻着"晨曦之神"的雕像正在微笑。而在更远的地方，有雪精灵在冰晶上跳舞，有光明巨神在云端守护，有无数生命正在苏醒。
这就是他要守护的世界。
即使需要用血肉缝合伤口，即使需要用灵魂对抗深渊。
因为——
"亡灵合成师的职责，"陈墨轻声说，"从来都不是操纵死亡。"
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心口的骨纹。三百位法师的灵魂在其中轻声应和，像在唱一首古老的歌谣：
"我们缝补的，是生与死的裂痕；我们守护的，是光与暗的平衡；我们存在的意义，是让每个灵魂...都能找到回家的路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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