汴梁的月光被染成了青灰色。狄青（朱元璋魂）站在城楼上，望着北辽军阵的方向——那里的篝火突然变成了幽蓝色，火舌扭曲成狼首形状，将整片草原照得如同鬼域。更骇人的是，风里飘来了不属于人间的铁锈味，混着若有若无的马头琴声，像是有人在云端弹奏。
"大人！"阿铁跌跌撞撞地跑来，脸上沾着血，"辽军的巫师在祭坛上杀了三百童男童女！他们说...说要请'长生天'的使者！"
狄青的瞳孔骤然收缩。他想起三天前在俘虏营里，有个北辽老兵曾跪在他马前哭："将军，我们不是天生的恶人。草原上闹雪灾，我们的孩子饿得啃草根，大汗说...说只要献上三百活人，就能请'腾格里'派天兵来......"
"腾格里？"狄青喃喃重复着，突然想起《蒙古秘史》里的记载——那是成吉思汗对"长生天"的称呼。
城下传来震天的号角声。辽军的阵列突然散开，露出中央一座用鲜血浇筑的祭坛。祭坛上插着七十二柄黑纛，每柄纛上都缠着人发，正随着风发出呜咽。最中央的青铜鼎里，燃着用少女头发和马奶混合的"神香"，烟雾中浮现出半透明的身影——是个穿着黄金甲、骑着黑鬃马的巨人，他的脸被狼首面具遮住，只露出一双鹰隼般的眼睛。
"成吉思汗？"李存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他的毕燕挝已经出鞘，刀身上凝着血珠，"我在漠北见过他的画像，这身黄金甲，这面具......是他！"
"不止他一个。"岳飞指着烟雾深处，"那是速不台，他的左手；哲别，他的右手；木华黎，他的前军......"他的银枪微微颤抖，"当年我在朱仙镇，听老卒说过，成吉思汗的魂魄从未真正消散，他的将领们的魂，都跟着他留在了漠北。"
"民"字令旗在狄青手中猎猎作响。他望着祭坛上的身影，突然笑了："看来这北辽人，是想借成吉思汗的魂来压我。可他们忘了——"他指向城楼下，"这汴梁的百姓，才是真正的'长生天'。"
祭坛上的烟雾突然翻涌。成吉思汗的虚影抬起手，黄金甲上的鳞片泛着冷光。他的声音像滚雷般炸响，震得城砖簌簌落下："尔等鼠辈，也配护这城？当年我铁骑踏破中都，你们的皇帝跪在城门前，连块完整的骨头都没剩下！"
"那是你的过去。"狄青抽出佩剑，剑刃映着月光，"可现在是现在。你看看这城里的灯火，听听这百姓的笑声——他们不是你的战利品，是活人。"
"活人？"成吉思汗的虚影发出冷笑，"当年我在斡难河，也说过'活人'该有自己的草原。可你们的皇帝，抢了我们的牧场，杀了我们的牧民，现在倒来说教？"他的手按在腰间的"成吉思汗弯刀"上，刀身突然泛起血光，"今日，我要让这汴梁，变成第二个中都！"
速不台的虚影从烟雾中冲出，手中的"速不台斧"劈向狄青。李存孝的毕燕挝迎了上去，两兵相击，火星四溅。哲别的虚影张弓搭箭，箭头淬着幽蓝的鬼火，直取狄青咽喉——那是当年射杀金国大将的金雕翎箭。
"放箭！"狄青大喝。岳飞的背嵬军同时迸发，三千支火箭如流星般射向祭坛。韩信在沙盘前比划，指挥常遇春的蛇矛队从左翼包抄，徐达的帅旗指向右翼，白起的亡灵从地脉中升起，用杀招震碎了哲别的箭簇。
"你们...你们不是凡人！"成吉思汗的虚影震惊地看着这一切。他的弯刀劈开了李存孝的毕燕挝，却被岳飞的银枪刺穿了黄金甲。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，那些被他当年屠城的百姓的魂魄，此刻正从地底涌出，用血肉之躯挡在他马前——有个老妇抱着他的马腿哭："大汗，我儿子当年给您牵过马，您饶了他吧......"
"住口！"成吉思汗的虚影嘶吼着挥刀，却砍在老妇的魂体上，只溅起几点磷火。他的面具开始龟裂，露出下面苍白的脸——那不是他征服天下时的雄姿，而是垂暮之年，在病榻上悔恨的模样。
"你输了。"狄青的剑抵住他的咽喉，"不是输给我，是输给这人间的烟火。"
成吉思汗的虚影突然笑了。他的眼泪化作磷火，滴在黄金甲上，发出清脆的响声："原来...这才是'长生天'的答案。当年我以为，用刀枪能换来太平；现在才明白，真正的太平，是让每个母亲都能给孩子喂口热饭，让每个孩子都能在母亲怀里长大......"
他的虚影开始消散。速不台、哲别、木华黎的魂魄也跟着松动，像被风吹散的沙。最后，成吉思汗的声音轻得像叹息："替我告诉后世，草原的狼，不该吃自己人。"
晨雾漫过汴梁城。辽军的残兵跪在地上，看着祭坛上的黑纛化作飞灰，看着成吉思汗的虚影消失在天际。狄青收剑入鞘，望着城楼下欢呼的百姓，突然想起那个在濠州城头拍他肩膀的男人说的话："将军，这天下，该姓'民'。"
"传我将令。"他转身对阿铁说，"去把城门口的炊饼摊支起来。让北辽的降兵也来吃，让他们尝尝——"他笑了笑，"这人间的热乎气，比刀枪更厉害。"
晨光穿透云层，照在"民"字令旗上。旗面上的血渍已经被晨露洗去，只留下淡淡的痕迹，像朵绽放的花。远处传来驼铃声，是北辽的商队来了——他们没有带兵器，只带了成车的盐巴和茶叶，说是要换汴梁的丝绸和瓷器。
狄青望着这一幕，突然觉得，成吉思汗的魂魄或许从未真正离开。他只是换了种方式，活在了这人间的烟火里，活在了每个为活着而努力的普通人的心里。
（第772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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