禁锢之地内,时间仿佛被冻结的粘稠琥珀。
降凌月紧闭的双目之下,帝王的意志如同在深渊中淬炼的寒铁,经历着无声却激烈的风暴。
尚枳提出的两条路,如同两条狰狞的毒蛇盘踞在她思维的深渊。
第一条,湮灭。干净利落,牺牲两个“祸源”,换取短暂的、虚假的安宁。
第二条,豪赌。要么用神座的陨落震慑寰宇,为世界赢得喘息甚至崛起之机;要么在神座之怒和群狼环伺下彻底化为齑粉。
帝王的权衡,从不掺杂无谓的慈悲。
林柠的纯净?尚枳的悔悟?这些在帝国亿万生灵的存续面前,轻若鸿毛。
降凌月的心湖深处,真正翻腾的砝码只有两个——代价与收益。
湮灭尚枳和林柠,代价是失去一个对神域有着深刻认知、甚至曾触及“神座”级力量秘密的“活体情报库”,以及一个可能蕴含着“武神”力量、未来或可研究利用的“容器”。
收益是抹除当下最直接的威胁坐标,争取一段未知长短的缓冲期。
而豪赌……收益固然惊天动地,一个神座陨落引发的混乱足以吓退绝大多数觊觎,甚至可能为帝国窥探更高层次力量打开缝隙。
但代价……是帝国乃至整个世界,都可能在赌局失败的那一刻瞬间陪葬!这个风险,太大了!大到几乎等同于自毁。
帝王的心念电转,瞬间便有了决断。
她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那双寒潭般的眸子深处,风暴已然平息,取而代之的是万年玄冰般的冷酷与精准的算计。
所有的犹豫、震动、甚至那一丝对尚枳命运的不忍,都被彻底冰封,只剩下纯粹到极致的帝王意志。
她的目光,如同两柄实质的冰锥,穿透屏障,钉在尚枳那颗悬浮的头颅上。
“尚枳。”降凌月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,甚至比之前更加毫无波澜,仿佛刚才那撼动灵魂的真相从未听闻。
“你的两条路,都太过极端,且……愚蠢。”
尚枳的目光猛地一滞。
“湮灭你们,浪费了重要的‘资源’。而你的弑神豪赌……”降凌月的嘴角勾起一丝极淡、却足以冻结灵魂的嘲讽。
“……是将我启王朝的国运,系于你个人的仇恨与疯狂之上。朕,不允许。”
她的话语斩钉截铁,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。
“你罪孽滔天,万死难赎。但你的价值,朕看到了。”降凌月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审判。
“你对神域的认知,你曾接触过‘神座’级存在的经验,你穿梭世界的经历……这些,才是你此刻唯一能用来‘赎罪’的资本。”
尚枳的眼眸剧烈地闪烁起来,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。
“朕给你第三个选择。”降凌月的声音低沉而危险,每一个字都如同沉重的枷锁落下。
“你,尚枳,不再是启王朝的千古罪人——至少,暂时不是。”
“朕会解除你此刻的禁锢。”降凌月的话语如同惊雷。
“但代价是,你的灵魂、你的意志、你的存在本身,将被打上帝国最深的烙印!一份由《启世帝章》本源力量构筑的‘帝魂契约’,将刻入你残存的真灵!契约期间,你的生死,只在一念之间。任何违背契约、对帝国存续构成威胁的行为,都将触发即死的湮灭!”
尚枳的头颅微微颤抖,那眼中透出强烈的屈辱与不甘,但更多的是一种……尘埃落定的麻木。
她早该料到。
“而你的‘任务’……”降凌月无视她的反应,继续道,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。
“不再是那虚无缥缈、可能拉着世界陪葬的弑神复仇!”
她的目光锐利如刀,仿佛要切开尚枳残存的灵魂——
“朕要你,用你对神域的全部认知和感知,去寻找!寻找此界——或是其他可能存在的次级位面——与那所谓‘神域’之间,可能存在的、稳定的、或者哪怕是最脆弱的联通节点!寻找任何可能存在的空间裂隙、法则薄弱点、甚至是被遗忘的古老通道!”
“朕要知道,神域的力量是如何渗透进来的?它们降临的‘路径’在哪里?我们世界的‘屏障’弱点在何处?如何加固?甚至……如何反向利用!”降凌月的野心在这一刻展露无遗,冰冷而宏大。
“被动防御,终是下策。朕要的,是掌握主动权!是了解敌人,是找到防御甚至……未来可能反击的基点!”
尚枳的眼神猛地亮了一下,随即又黯淡下去,带着无尽的复杂。
寻找通道?这比单纯的复仇或等死,似乎多了一丝……方向?但其中的凶险与绝望,同样深不见底。
“至于林柠……”降凌月的思绪终于转向那个一直被忽略的身体。
“她不再是你的‘容器’,也不再是单纯的‘封印物’。”
降凌月的声音带着一种冷酷的实用主义——
“《天衍封神术》既已大成,她便是这封印的核心枢纽。更重要的是……”降凌月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林柠,“她,是唯一能真正‘看住’你,并确保你无法摆脱‘帝魂契约’的人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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