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被强大的意志和药力强行压制。
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,显示出这种对抗并非轻松。但他的眼神,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,像一盏在狂风中摇曳却永不熄灭的孤灯。
他的目光,最终落在角落里那个安静得仿佛不存在的女子身上。
李师师。
她安静端坐于一张紫檀木琴案之后,怀中抱着用了多年的“焦尾”琵琶。琴身磨损的痕迹,记录着她多年的陪伴与练习。
她对周遭的喧嚣与谄媚,充耳不闻。眼神平静如幽深的古潭,不起一丝波澜。她仿佛一朵在风暴中心盛开的白莲,遗世独立,不染尘埃。
她指尖轻抚琵琶弦,感受到那古老木质的温润和琴弦深藏的张力,仿佛在与这件老伙计进行着无声的交流,传递着即将到来的讯息。
她只是在等待。
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。
朱勔身边的官员们,此刻也渐渐露出疲态。他们的笑声变得嘶哑,眼神开始涣散,身体摇摇晃晃。有人开始打着沉重的酒嗝,有人则直接将头埋进了盘子里。
麻沸散的效力,正随着酒精的催化,缓慢而坚定地侵蚀着他们的神经。他们挣扎着想要保持清醒,却徒劳无功。
待到席间令人牙酸的吹捧声稍歇,朱勔与一众官员已是东倒西歪,甚至有人直接趴倒在案上,鼾声如雷,丑态毕露。
李师师才缓缓抬起臻首。
她清澈如水的目光,不带一丝情绪,扫过每一张因贪婪、酒精与迷药而扭曲的脸。她的眼中,只有对这些腐朽灵魂的冷漠与审判。
朱唇轻启,声音如玉珠滚落冰盘,清越而动听,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,哪怕是那些已然半醉半醒的官员,也强撑着抬起了头。
“小女子口拙,难表对朱提举与诸位大人的敬仰。”
“便容我,以一曲《石州慢》,为诸位大人助兴。”
“也为朱提举贺今日之喜,预祝他日之功。”
话音落下。
她素手轻扬,纤纤玉指在琵琶弦上,看似随意地轻轻一拨。
“铮——”
一声清越激昂,却带着金戈铁马之气的琴音,骤然炸响!
它仿佛一道惊雷,瞬间劈开了雅间内所有的嘈杂与污浊,让那些半梦半醒的官员们,不自觉地抖了一下,甚至有人发出一声短暂的呻吟。
朱勔那肥腻的脸上,醉醺醺的笑容,还未来得及凝固,便被这突如其来的琵琶声,震得微微一僵。他混沌的脑海中,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。
他不知道。
这曲子,不是庆功。
是送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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