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将竹管交给苏念薇,整个人便像被抽干了力气般,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来。
极致的疲惫和后怕如潮水般涌来。
但比疲惫更深重的,是那种被连根拔起的、无处可归的茫然。
苏念薇在另一头研究着竹管里的地图,而李师师则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,像一头受伤的幼兽。
她没有哭。
眼泪似乎已经在昨夜流干。
她只是伸出纤细的、沾满污泥的手指,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,一遍又一遍地,无声地临摹着三个字。
周。邦。彦。
这一刻,她脑海里浮现的,不是那个冷峻的、背负着血海深仇的不良人。
也不是拱圣营的遗孤。
而是二十年前,在刺骨的汴河边,那个眼神深邃如夜,默默将半个冰冷的炊饼递到她手里,让她在濒死的绝望中,尝到第一口生机的少年。
国仇家恨太过宏大,太过遥远。
而那个炊饼的温度,却是如此真实,如此刻骨铭心。
是她二十年虚假人生中,唯一真实的光。
黑暗中,她将脸埋进双膝,肩膀极轻微地、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。
活下去。
找到他。
这不再是一句空洞的复仇口号。
而是一个溺水的女孩,对自己生命中唯一那束光的,本能的追寻。
当晚,汴河之上,一艘不起眼的乌篷船,船头悄然挂上了一盏油灯。
与寻常渔船不同的是,这盏灯的灯罩内,衬了一层极薄的绿纱。
灯火在水面上投下摇曳的光影,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淡绿色。
有规律地,一长两短,明灭了三次。
信号,已传出。
孤灯,在等一个不知身在何方的归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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