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久的沉默之后,钟奎走回地图前,重新拿起了那根细长的指挥棒。
他没有指向兰州,而是用指挥棒的尖端,在他们目前所在的剑阁县城周围,画了一个紧密的圆圈。
“既然决定了两个月后北上,那这两个月,就一刻也不能浪费。”钟奎的声音打破了寂静,平静中透着一股决断力。
他看向林标,后者正用一块擦镜布,一丝不苟地擦拭着望远镜的镜片,仿佛那才是他唯一的战友。
“从明天开始,”钟奎继续说道,“我准备在剑阁县城外围,启动一项浩大的防御工事工程。主要有两项,挖壕沟,修城墙。”
林标擦拭的动作没有停,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个低沉的“嗯”声,示意自己在听。
“这不但是为了抵御丧尸的攻击,同时也是为了我们能顺利地离开。”钟奎的目光变得锐利,闪烁着理性的光芒,“黄仁政在看着我们,他的探子恐怕已经遍布剑阁周围。我们越是表现出要在此地安家落户、深耕防务的姿态,他就越会相信我们被他稳住了,从而放松警惕。这是一个必要的伪装。”
他顿了顿,指挥棒在地图上轻轻敲击着:“同时,这也是一次实战演练。我们未来的路上,随时可能遭遇大规模尸潮的围追堵截,不可能每一次都有坚城可以依托。学会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,用最有效的方式构建起一套野战防御体系,是所有部队的必修课。剑阁,就是我们最好的训练场。”
钟奎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构想中,他用指挥棒在地图上画出一条条平行的短线,像是在进行精密的数学计算。
“这次,我要试验一种新型的防御壕沟。”他的语速微微加快,带着一种技术人员特有的兴奋,“按照我之前的观察和数据分析,普通丧尸在没有外力推动的情况下,堆积形成的‘尸坡’,其坡度极限基本稳定在四十五度角。这意味着,壕沟的宽度和深度比例,是影响其容纳效率的关键。传统的一比一或者一比二的宽高比,在面对海量丧尸时,其实是一种空间浪费。尸体很快就会填满壕沟,形成平缓的斜坡,后续的丧尸可以踩着尸坡毫无阻碍地冲过来。”
他抬起头,看着林标,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:“所以,这次我要挖的,是极限深宽比的壕沟。宽度一米,深度十米。十五条,呈环形阵列分布在城外十米到一百米的范围内。”
林标擦拭镜片的动作,终于停了下来。他抬起头,那双深邃的眸子里,第一次透出了审视和思索。“十米深,一米宽?”他低声重复了一遍,声音沙哑,“挖掘难度会成倍增加。”
“没错。”钟奎毫不讳言其中的困难,“但收益更大。这种狭长的深沟,几乎不可能形成有效的尸坡。一米宽的距离,低级丧尸难以直接跳过。S0和S1丧尸掉进去,就是下饺子,只会越堆越高,却无法为后面的同伴铺路。最关键的是,这种壕沟能以最小的挖掘量,换取最大的容积使用率,并且可以埋活尸,节约弹药。丧尸进攻的时候我们先不开火,等丧尸把壕沟都填满了我们就开火,等打完了仗我们再回填壕沟,直接埋活尸。”
他的计划不止于此。“挖出来的泥土,也不能浪费。我会让民事委员会组织平民建立临时的土窑,将所有泥土烘干、烧制成土砖。我们要在壕沟内侧,利用这些土砖,配合钢筋和水泥,修筑一道高十五米,厚十米的城墙。这道墙,将是我们最后的屏障。”
林标沉默了。他是一个纯粹的军事家,他能立刻判断出这套防御体系的价值。这不仅仅是为了应付黄仁政的“温水煮青蛙”,更是一套能极大提升部队生存能力的标准化作战方案。这背后所需要的庞大计算量和统筹能力,让他对眼前这个比自己年轻的指挥官,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。
“工程量太大了。”林标终于开口,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,“我们虽然有几十辆工程车和挖掘机,但要在十五天内完成你说的这一切,光靠机器远远不够。这需要海量的劳动力。”
“所以我来找你。”钟奎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,“这项工程,它不仅是军事工程,更是一个民心工程。我们需要动员所有能够动员的力量。同时,我们之前在行军路上,搬迁了不少工厂的生产线,这两个月,我打算让它们部分开工,生产军需品,这需要大量的技术人员和工人。”
他看着林标,语气诚恳:“你麾下的三十三万平民,刚刚经历整编,征召了八万新兵。剩下的二十五万人,是一股庞大的力量。我希望,能将他们和我这边的平民合在一起,由我们的民事委员会统一进行登记、管理和调配。所有人,无论男女老少,只要有劳动能力,都要参与到挖壕沟修城墙和生产恢复中来。一起出力,共建家园,哪怕……这只是一个临时的家园。”
这已经不仅仅是军事上的协同,而是将两大幸存者势力的资源——平民人口,进行深度整合。这是一个极其敏感的提议,意味着林标要暂时放出一部分对他麾下平民的直接控制权。
指挥部内再次陷入了沉默。
林标站起身,走到窗边,望着远方那片被灯火点亮的区域。那里,有他从尸山血海里带出来的二十五万百姓。那是他的责任,也是他的根基。
许久,他转过身,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,但说出的话,却让钟奎彻底放下了心。
“可以。”林标的回答只有一个词,简洁而有力。
他没有提任何条件,也没有丝毫的犹豫。因为他明白,钟奎的计划,不是为了他自己,而是为了这支混合了双方人马的、总数超过百万的庞大队伍的未来。在“活下去”这个最终极的目标面前,任何权力的边界和个人的计较,都显得微不足道。
林标看着钟奎,补充了一句:“民事委员会,需要加派我的人手。确保命令能够准确传达。”
“当然。”钟奎露出了会心的微笑,“求之不得。”
他们没有签署任何协议,也没有繁琐的客套,只有基于共同目标和绝对信任的默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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