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路集团军庞大的行军队列中,一辆步兵战车和三辆军用卡车组成的小型战斗群,像一条离群的鱼,悄然拐下主干道,驶上了一条坑洼不平的乡间公路。
他们的目标,不是前方地平线上那座轮廓阴沉、如同一头史前巨兽骸骨般卧伏着的县城,而是地图上一个毫不起眼的名字——王家洼。
这是第一军第一师麾下的一支步兵连,连长叫魏东。一个沉默寡言,脸上有一道浅浅疤痕的男人。他不像西路军的军官那样吼声震天,也不像东路军的同行那样斯文冷静,他更像一块常年经受风吹雨打的岩石,坚硬、可靠,且棱角分明。
“绕开县城,那里面至少有十万头以上的丧尸,很可能有不少S2及以上的丧尸进化体。我们的任务是搜救,不是攻坚。”魏东的声音通过车载电台,简洁地传达到每一辆车,“王家洼是个行政村,下辖三个自然村,常住人口一千二,丧尸数量预估在一千左右。我们的任务是在天黑前完成清剿和搜救,回归主队。记住总指挥部昨天刚下达的‘青石镇事件’通报,都把眼睛放亮,脑子放清楚。”
“明白!”频道里传来整齐划一的回应。
经历过“青石镇事件”的通报,整个中路军的气氛都发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。士兵们的眼神里,除了对丧尸的杀意外,多了一层对同类的审视与警惕。他们手中的步枪,不仅要指向丧尸,更要对准那些披着人皮的恶魔。
车队在距离王家洼村口约两公里处停下。引擎熄火,世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,只有风吹过荒芜田野的呜咽声。
“侦察班前出,狙击手占领北侧山坡,无人机升空。其他人,徒步前进,保持战斗队形。”魏东的命令如同精密的齿轮,驱动着整个连队高效运转起来。
士兵们鱼贯而出,动作迅捷而悄无声息。他们以战斗小组为单位,交替掩护,沿着干涸的灌溉渠向村庄摸去。无人机在三百米高空盘旋,将村庄内清晰的实时画面传输到魏东的战术平板上。
“报告连长,村内发现游荡丧尸约两百头,均为S0与S1级别,未发现S2及以上目标。”无人机操作员报告。
“狙击手已就位,视野良好。”
“很好。”魏东看着平板上那些移动的红点,“各单位,按计划执行清理。记住,节约弹药,精准射击。”
一场教科书式的清剿开始了。
狙击手首先开火,几声微不可闻的枪响,村口最高的晒谷场上几个丧尸应声倒下。随后,步兵们如幽灵般渗入村庄。他们不求快,只求稳。三人一组,一人警戒前方,两人负责两侧,永远保持着可以瞬间形成交叉火力的阵型。
“噗噗噗……”加装了消音器的步枪发出短促而沉闷的声响。子弹精准地钻入一头头丧尸的眼窝或太阳穴,带出一蓬黑色的液体。没有惨叫,没有惊动大片尸群,那些昔日的村民,如今的行尸走肉,就这样一排排、一堆堆地倒下,回归永恒的寂静。
这已经不是战斗,而是一项熟练的工作,就像末世前的伐木工在砍伐一片枯死的树林。麻木,高效,且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冷漠。
当主街道被肃清后,逐屋清剿开始了。这才是“昼搜”行动中最考验人性的部分,因为你永远不知道,一扇紧闭的门后,等待你的是一个绝望的幸存者,还是一头饥饿的丧尸,或是一幕让你永生难忘的人间惨剧。
魏东亲自带队,踹开一栋两层小楼的木门。一股浓重的霉味和腐臭扑面而来。客厅的地上,躺着两具已经高度腐烂的尸体,一男一女,从他们残破的衣物和僵硬的姿势看,应该是这家的主人。他们是被丧尸咬了之后自杀而死的。
一名年轻的士兵皱了皱眉,想上前去处理尸体。
“别动。”魏东拦住了他,指了指二楼,“先检查楼上。”
二楼的卧室里,景象让所有士兵都沉默了。一个被反锁的房间,床上躺着一个七八岁小女孩的尸体,她的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布娃娃。她身上没有伤口,显然是饿死的。
一名老兵别过头去,狠狠地吸了一下鼻子。年轻士兵的眼圈瞬间红了。
“把她和楼下的父母,一起带出去,找个地方合葬。”魏东的声音听不出情绪,但他的手紧紧握着步枪。
这就是末世的风土人情。死亡有千百种方式,而最令人心碎的,往往不是来自丧尸的利齿,而是来自人类在绝望中保留的最后一丝温情与决绝。
他们继续清剿。在另一户人家,他们发现了一面写满了字的墙壁。那是一个男人留下的日记。
“第一天:它们来了,到处都是。我把门堵死了,希望老婆孩子在镇上的岳父家是安全的。”
“第七天:没吃的了。水也快没了。我好饿。”
“第十五天:我看见了,看见了隔壁的李婶,她也变成了怪物,在街上晃。我好想我的老婆孩子。”
“第二十天:我好像发烧了。昨天出去找水的时候,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。头好晕。手开始变黑了。我想起来了,是被一个怪物咬的。我要变成它们了。我不想吃人。老婆,我对不起你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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