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班车,杨福平最终还是没上去。
一只脚刚踏上去,就被人从背后拍了下:“这位同志,你姐姐刚刚买桃儿给的钱,不大对啊!”
杨福平扭头还没来得及跟这位卖桃儿的大爷掰扯,就听司机按了下喇叭:“同志,您要是不着急,要不赶下趟车?”
林老师也准备下车看个究竟。
只听大爷快速的小声说了句:“老周让我来找你。”
好了,破案了。
杨福平赶紧阻止了林老师:“我赶下一班车,没事儿,没事儿,林老师,你先回去,我再买点儿桃儿!”
林老师一步一回头的又回到了座位上。
杨福平眼巴巴的看着公交车一溜烟儿的跑远了。
然后走到一处僻静的角落里,开口问道:“咱就说,今儿这园子里,有多少咱们的人啊。”
卖桃儿大爷提着篮子憨笑。
杨福平扶额:“我错了,有保密纪律,我就不该问,说吧,老周让你找我干啥?”
大爷这才开口问了杨福平跟眼镜男一家三口接触前后的情况。
杨福平从树丛后面说起。
说道被人误解为随地那啥时,大爷虽然忍住了,但眼角眉梢都是笑意。
杨福平心想,算啦算啦,没笑出声都是有质素的人。
从老洋鬼子又讲到二次跟眼镜男见面儿。
卖桃儿大爷最后问了句:“您觉着,你看见的这一段儿,谁最有可能是跟那一家三口有接触的人。”
杨福平掰着手指头算:“你,或者那个洋大妈!
既然你不是,那就是那位洋大妈!
现在琢磨下,那洋大妈,好像就是等着我这种人出现,要赶紧出公园。
至于其他人跟那位眼睛兄弟,连个眼儿都没对上过。
我盯的时候,也没发现他有什么藏东西的可以迹象。
大爷,不是我吹,在粮店上班儿这么多年。
别的不敢夸,这眼神儿可是练出来啦。
谁都别想当着我的面儿藏一丁点儿粮食!”
卖桃儿大爷沉思了下,点了点头。
随后把手里的篮子往杨福平跟前一递:“还剩下两斤多点儿,抹个零,就按两斤算,您全要了吧。”
画风陡转,杨福平险些接不住戏,迟疑了下:“要钱呐!”
只听侧后方一个大妈插嘴道:“多新鲜呐,我活这么大,还没见过哪个好人买东西不用给钱的!
小伙子,这可不是旧社会啦!”
杨福平在大妈的虎视眈眈下,认命的掏了斤桃儿钱。
然后提着一袋子鼓鼓囊囊的桃儿踏上了回家的路程。
卖桃儿大爷提着空篮子速度飞快的也离开了。
如果有人能从空中俯瞰,就会看到这位“大爷”穿过几个小巷后,篮子也没了,头巾也没了。
摇身一变,变成了一位跟杨福平年龄相仿,穿着小褂儿的黄包车夫。
车上坐了位年轻的女学生。
中途下车后,这位经验丰富的黄包车夫,把车停在了不远处某招待所斜对过的小摊儿边上,讨了碗水,闲聊了两句物价,就着怀里的干粮,吃了顿迟来的午饭。
然后毫不停留的又汇入了路上的车流中。
······
杨福平汇报完之后,无事一身轻。
进门儿还提了一兜子桃儿。
李水仙洗了满满一小盆儿招呼大家吃。
还别说,这桃儿一入口就知道,新鲜着呢!
杨远信咬了口赞道:“还是那个味儿,有些年没吃过平谷的大桃儿了。是个桃儿就喊着“五月鲜”,可其他地方都不是那个味儿!”
杨福平诧异道:“还真是平谷的啊!”
杨远信极力推荐:“你自个儿尝尝,我跟你说,有些东西啊,它就认一方水土。
俗话说山河藏珍馐,沃土育奇珍,这新疆的枣儿、东北的参茸、西湖的龙井、西藏的藏红花、内蒙的奶酪、云南的菌菇、陕西的苹果。
同样的物种,换个地方味儿就错的十万八千里。”
杨福平咬了一口,没吱声,一口气吃了仨。
辛辛苦苦提回来的这一布袋桃儿,家里人用行动评价都不错,一小盆一会儿功夫都吃完啦。
两个小的还一人啃完了一个呢。
吃的汁水淋漓,干脆刘翠芬把孩子坎肩儿一脱:“吃脏了洗洗,别费衣裳了!”
李水仙夸儿子心细:“可算是知道操心了,出去还知道带个布兜呢!”
杨福平猛然反应过来,这布兜,还是张大姐的,赶紧洗干净晾起来,等明儿干了,还得带到粮店呢。
这紧张忙碌的一天,晚上上了炕,一回想起来,杨福平心里还有些怦怦跳呢。
脑子里冒出个年头,刘五干了编外,自个儿也算半个编外吧!
第二天一早,自封半个编外人员的杨站长。
接到了突如其来的惊喜,市粮食局的电话打到了区公所,让他去局里有事儿!
杨福平匆匆忙忙的赶过去,相熟的干事满脸笑容:“杨站长,局里给咱们配了辆自行车,您签个字儿,钢印都打好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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