消毒水的气味刺得林昭鼻腔发酸。
他望着天花板上斑驳的水渍,右手习惯性地往太阳穴按去——那是以前调用因果推演时的动作。
可这次,熟悉的灼烧感没有如约而至,只有指尖抵着皮肤的钝痛。
"别乱动。"顾清欢的声音从左侧传来。
她的白大褂袖口沾着淡褐色的血迹,是刚才给7床车祸患者清创时蹭上的。
此刻她正握着神经检测仪,金属探头在林昭耳后滑动,"上周你剥离系统时,脑内异常活跃的神经突触像被风暴卷过。
现在..."她停顿了下,检测仪屏幕上的绿色波形图平缓得像无风的湖面,"完全正常了。"
林昭喉结动了动:"也就是说..."
"你彻底失去了系统赋予的所有能力。"顾清欢摘下橡胶手套,指节因为长时间握仪器而泛白。
她将报告叠成方块,边缘压得整整齐齐,"记忆回溯、直觉强化,包括高阶的因果推演——"她突然顿住,眼尾的泪痣跟着颤了颤,"都没了。"
病房门被推开的风掀起了病历本。
苏挽月的战术靴先迈进来,后跟磕在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响。
她手里攥着个档案袋,封皮印着"特案组"的红色印章,边角被揉得发卷:"局里刚接的案子。"
林昭坐起身,床单窸窣作响。
他注意到苏挽月的耳后有块淡青的淤痕,是昨天在机房和暗蚀特工搏斗时留下的。
以前他能靠直觉强化捕捉到这种细节,现在只能盯着那点青斑,像在看陌生人的伤痕。
"连环纵火案,三个月七起。"苏挽月把档案拍在床头柜上,封皮滑开,露出现场照片——焦黑的居民楼,扭曲的金属窗框里垂着烧剩的窗帘,"昨天深夜第四分局的陈队带队蹲守,今早被发现死在消防通道。"她抽出一张现场特写,照片里陈队的右手呈爪状抠进墙面,指缝间缠着几缕金线,"和半年前沈翎被控制时,留在受害者后颈的金色丝线,成分完全一致。"
林昭的指尖掠过照片上的金线。
金线在高温下有些碳化,但依然保持着诡异的光泽,像某种活物的分泌物。
他突然想起以前用记忆回溯时,能看见这些丝线是如何从施术者指尖渗出,钻进受害者后颈的。
可现在,那些画面在记忆里模糊成一团雾气。
"我去。"他说。声音比预想中轻,像片被风吹散的纸。
苏挽月的眉峰挑了挑。
她伸手要扶他下床,又在半空顿住,转而扯过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扔过去:"半小时后局里集合。"转身时,战术腰带上的警徽撞在床栏上,叮的一声。
阮星眠是在他们要出门时冲进来的。
她的记者证歪别在衣领上,发梢沾着便利店的冷气——显然刚从楼下买咖啡回来。
手机屏幕亮着蓝光,她举到林昭面前:"我黑进了市政监控的备用服务器,追踪到段加密信号。"
音频播放键被按下的瞬间,林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那声音太熟悉了,带着他童年时最清晰的记忆——母亲在厨房煮酒酿圆子,蒸汽模糊了玻璃,她擦着灶台说"昭昭快来吃";母亲被押上警车时,隔着铁窗喊"昭昭要等妈妈";还有前晚剥离系统时,她贴着他耳朵说"要活的比妈妈明白"。
"儿子,你终于回来了。"
病房里的空调突然发出嗡鸣。
顾清欢的检测仪器屏幕闪了下雪花,苏挽月的手机警报同时响起。
林昭的后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,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所有声响。
母亲的声音里没有温度,像被调慢了0.5倍速的录音,每个字都带着机械的尾音。
阮星眠的手指在手机上快速划动:"信号源定位在..."她突然抬头,瞳孔微微收缩,"你母亲当年被关押的看守所旧址,现在是片荒地。"
苏挽月的手掌按在林昭肩膀上。
她的掌心带着常年握枪的薄茧,触感真实得近乎灼人:"案子等你回来再查。"
"不。"林昭扯下外套穿上,拉链拉到喉结处,"先去现场。"他经过阮星眠身边时,瞥见她手机相册里存着二十多张他的照片——扶起摔倒老人时的侧影,破获校园悬案后在解剖室和顾清欢击掌的瞬间,暴雨里替苏挽月挡拳时扬起的下颌。
这些照片他从未见过,却比任何系统面板都清晰。
纵火案现场在老城区的纺织厂宿舍。
警戒线外挤着几个举手机的居民,见警车过来便哄地散开。
林昭踩过满地玻璃渣,焦糊味混着雨水的腥气涌进鼻腔。
消防通道的墙面上还留着陈队的血手印,暗红的痕迹里缠着金线,像朵扭曲的花。
"监控显示,陈队最后出现在3楼转角。"苏挽月举着强光手电,光束扫过墙根的灭火器箱,"他当时在和指挥中心通话,说'看到疑似纵火犯',然后突然断联。"
林昭蹲下身。
陈队的配枪掉在台阶缝隙里,枪柄上有新鲜的划痕——是被人硬掰断保险时留下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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