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昭的指尖触到铁皮青蛙铅笔盒时,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。
厨房传来锅铲碰撞的脆响,糖醋排骨的甜香裹着油星子钻进气孔——他记得母亲对糖油混合物过敏,从前总说“闻着香,吃一口喉咙就像塞了团棉花”。
此刻这股甜腻的香气却浓得发黏,沾在鼻腔里甩不下来。
“小昭,来端汤。”虚空中飘来母亲的声音,尾音带着他从未听过的绵软。
林昭转身时,看见穿墨绿毛衣的女人正从厨房探出头,围裙上沾着番茄酱——那是他上周在超市买的,可母亲向来只用豆瓣酱。
他喉结动了动,指尖掐进掌心。
系统面板突然在视网膜上炸开红光,机械音像生锈的齿轮:“检测到意识入侵,当前环境为‘高拟真梦境’,脱离需完成三重验证。”
“暗蚀的镜界。”林昭低声念出组织代号,喉间泛起苦意。
他早该想到,上周在文物盗窃案现场发现的镜面碎片不是巧合——那些碎片上的符文,和母亲后颈那道淡粉色疤痕的纹路一模一样。
第一重验证的光门毫无预兆地砸下来。
林昭眼前的景物开始扭曲。
墙纸剥落处露出潮湿的水泥,铁皮青蛙“咔嗒”一声蹦进黑暗里。
再睁眼时,他站在15岁的巷口,穿制服的人正押着戴手铐的母亲往外走。
“妈!”少年时期的自己扑过去,被人一把推开撞在墙上。
林昭却站在原地,盯着人群里那个戴大檐帽的警察——他记得很清楚,那天出警的是海城分局重案组,徽章该是深蓝底银边,可这人的徽章是藏青底金线,像极了三年前在“暗蚀”据点见过的标记。
“编号0372。”林昭突然开口,声音盖过少年的哭嚎。
戴大檐帽的警察身形一僵,“重案组警员编号首位是‘刑’,你这枚刻的是‘蚀’。”
光门在他话音未落时裂开。
戴大檐帽的警察脸上的皮肤开始剥落,露出底下灰白的胶质层。
少年的哭喊声变成刺耳的蜂鸣,林昭闭了闭眼,任由验证光门将他卷向下一重。
第二重验证的场景是消毒水味。
白得刺眼的病床上,母亲的手像枯枝般搭在被单上。
林昭刚走近,那只手突然攥住他的手腕——力气大得惊人,指甲几乎要掐进骨头里。
“昭昭,妈疼。”女人的声音带着气音,和记忆里母亲临终前的喘息重叠。
林昭看着她眼尾的泪痣——真的母亲泪痣在左眼角,这里的却长在右边。
他蹲下身,手指轻轻抚过她手背的老年斑——触感太光滑,像硅胶模具里倒出来的。
“妈,你记得我七岁那年吗?”他轻声问,“下暴雨的晚上,我发烧到39度,你背着我跑了三条街去诊所。路上摔了一跤,膝盖磕破了,你却笑着说‘看,妈妈给你铺了红地毯’。”
病床上的“母亲”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。
林昭看着她的皮肤开始皲裂,像被暴晒的墙皮般片片脱落,露出底下缠绕的黑色数据线。
消毒水味突然变成焦糊味,天花板的顶灯“啪”地炸成碎片,病房在他脚边坍缩成一片虚无。
第三重验证来得悄无声息。
林昭发现自己站在穿衣镜前。
镜面里的“他”正歪着头笑,警服领口松了两颗纽扣——和他平时故意营造的玩世不恭如出一辙。
“累吗?”镜中人开口,声音像浸了水的棉花,“现实里的你,母亲是实验体,同事可能是棋子,连你最信任的功德系统……”他伸出手指戳向镜面,林昭的倒影跟着抬起手,“说不定也是暗蚀的产物。”
林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他想起系统第一次出现时,是在母亲冤案的档案前——泛黄的纸页上写着“证据不足,不予立案”,他攥着档案的手在发抖,然后那道透明面板就那么浮现在眼前,“当前功德:0”。
“放屁。”他突然笑了,从裤袋里摸出枚硬币——那是上周在旧巷救摔倒老人时,老人硬塞给他的,说“沾了福气的钱能辟邪”。
硬币在指尖转了两圈,他猛地砸向镜面。
“当啷”一声脆响。
镜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,每个碎片里都映出不同的“林昭”:有穿警服的,有穿校服的,有浑身是血倒在火场里的。
林昭闭上眼睛,任由功德系统的暖流从脊椎窜到头顶——那是他破获27起悬案、救过12个跳楼者、扶过38位老人累积的光,此刻在识海里凝成一根银针,精准地扎向最浑浊的那片意识流。
“找到了。”他低喝一声,意识突然被拽进漆黑的隧道。
现实中,市立医院VIP病房的监护仪发出刺耳鸣叫。
顾清欢的手指按在林昭手腕上,脉搏细弱得像游丝。
她盯着脑波图上狂乱的锯齿波,喉结动了动,转身对守在门口的苏挽月说:“他的脑内活动太剧烈,再这样下去……”
“撑住。”苏挽月的指节抵着墙面,指腹蹭掉了一块墙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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