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漫过海城第三养老院的围墙时,林昭蹲在院外的梧桐树后,喉结动了动。
他摸了摸怀里的金属管——里面封存着顾清欢用特殊试剂提取的意识残留,那是从陈启明办公室地毯纤维里刮下的脑电波残影。
手机在掌心震动,是苏挽月发来的定位:"监控盲区在西侧消防通道,三点前换班,过时有巡逻。"他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时间,20:57。
风卷着梧桐叶掠过鞋面,他想起昨天给老赵送降压药时,老人正坐在葡萄架下剥毛豆,蓝布包就搭在竹椅扶手上,布面洗得发白,边角还缝着歪歪扭扭的补丁。
"昭儿啊,这药苦得很。"老赵当时眯眼笑,"不过你送来的,我就当蜜饯嚼。"
现在那蓝布包的主人,正被怀疑是陈启明的共犯。
林昭捏紧金属管,指节泛白。
他绕过围墙根的蔷薇丛,鞋底碾过一片碎砖,脆响在静夜里格外清晰。
养老院三楼最东头的窗户透出暖黄灯光,那是老赵的房间。
林昭贴着墙根往上看,玻璃上投着晃动的影子——老人正弯腰整理茶几,蓝布包搁在电视机旁,露出半截油盐酱醋的塑料袋。
他摸到消防梯时,后颈突然泛起凉意。
直觉告诉他有人在看,但转头只看见围墙外的路灯,光晕里浮着几点雨星。
开锁工具在锁孔里转了三圈,"咔嗒"轻响混着雨落声,门开了条缝。
"谁?"老赵的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沙哑,从客厅传来。
林昭推门的手顿住。
他看见老人站在茶几前,背对着门,手里攥着半张照片——是去年重阳节的合照,边角被反复摩挲得起了毛。
"是我。"他放轻脚步,"赵叔。"
老赵的肩膀猛地一颤,照片"啪"地掉在地上。
他转身时,林昭看见他眼眶发红,像刚哭过。
老人的手在发抖,想去扶茶几却碰倒了茶杯,褐色的茶水在蓝布包上晕开,像块渗血的补丁。
"小昭...你怎么..."
"赵叔,我需要你告诉我当年的事。"林昭蹲下身捡起照片,照片里自己和老赵的笑容被茶水浸得模糊,"我妈案卷里的缺失页,陈局和暗蚀的交易,还有那个'镜界·零号'。"
老赵的瞳孔骤然收缩,喉咙里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。
他踉跄着后退,后腰抵在窗台上,雨水顺着玻璃流下来,在他脸上划出一道道水痕:"你...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?"
林昭取出金属管,按动开关。
淡蓝色的光晕在两人之间展开,那是顾清欢用意识残留还原的画面碎片:陈启明坐在办公桌后,对面坐着穿黑风衣的男人,背景音里混着老赵的咳嗽声——那天他端茶进去时,门没关严。
"您当时在门外,听见了他们的对话。"林昭的声音很轻,"您听见陈局说'林秀兰必须消失',听见黑风衣说'镜界实验体不能暴露'。"
老赵突然捂住耳朵,指甲几乎掐进头皮:"别说了!
别说了!"他的膝盖一弯,顺着窗台滑坐在地,蓝布包从沙发上掉下来,里面滚出个铁盒,"他们说...他们说只要我不说,就不动我孙子。
小宇才七岁,刚上一年级..."
林昭蹲下来,看见铁盒里散落着几张照片:穿小学校服的男孩在拍皮球,骑在老人脖子上的笑脸,还有一张皱巴巴的病危通知书——老赵儿媳的名字,和陈局女儿留学账户的汇款时间吻合。
"赵叔,您孙子现在在市一小读二年级,每天放学由张奶奶接。"林昭摸出手机,调出实时监控画面,"苏队派了便衣守在学校后门,暗蚀的人进不去。"他把手机递到老赵眼前,画面里穿红棉袄的男孩正蹦跳着出校门,"您看,他好好的。"
老赵盯着屏幕,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手机壳上。
他颤抖着伸出手,指尖擦过屏幕里孙子的脸,像在确认那不是幻觉。
半晌,他抹了把脸,从蓝布包最里层掏出个牛皮纸信封:"当年整理案卷时,我偷偷抽了一页。
他们说档案缺失是意外,可那页纸...那页纸记着镜界实验的第一批受害者。"
信封里掉出张泛黄的纸,林昭扫了眼,瞳孔骤缩——第一行赫然写着"林秀兰,实验编号007"。
"他们说她是自愿参与的,说实验能治疗她的抑郁症。"老赵的声音像破了洞的风箱,"可后来实验失控,他们怕事情败露,就伪造了她的自杀现场。
陈局...陈局用我孙子的命威胁我,让我锁死档案,每次重审申请都压着。"
窗外的雨突然大了,雨点砸在玻璃上,像有人在急促敲门。
林昭的手机在此时震动,是顾清欢的视频通话。
他接通,法医的脸出现在屏幕里,眼下带着青黑,身后是摆满证物的解剖台:"我比对了老赵的口供和你母亲的尸检报告。"她举起一片碎玻璃,"当年现场的窗户碎片,我重新做了应力测试——裂纹方向显示,玻璃是从外部被击碎的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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