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在废弃艺术馆的穹顶砸出密集的鼓点，林昭的后颈被雨水浸得发凉。
他能清晰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——不是因为奔跑后的喘息，而是方子涵逼近的精神波动正像热油般灼烧着太阳穴。
"记住，异能共鸣的核心是共情。"系统的提示音在脑内响起时，林昭正踉跄着扶住褪色的浮雕墙。
他额角的冷汗混着雨水淌进衣领，却在触及那团温热能量的瞬间突然定住。
方子涵的异能波动里裹着刺目的情绪：绝望像腐臭的潮水漫过记忆碎片，愤怒是被铁链锁住的困兽，而最底层那丝若有若无的恐惧...竟与他十二岁那年，在公安局审讯室里闻到的消毒水味重叠了。
"你逃不掉——"方子涵的嘶吼混着炸雷劈开雨幕。
林昭抬头，正撞进对方充血的眼睛。
那双眼的虹膜边缘泛着诡异的幽蓝，像两团被掐灭又强行点燃的鬼火。
他看见对方指尖的光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，空气里漂浮的雨珠突然凝固成冰晶，在蓝光中折射出扭曲的光斑。
这是精神冲击升级的征兆。
林昭的喉结动了动。
他想起三天前顾清欢解剖的那具尸体——脑内遍布的淤痕，法医在报告上写"疑似高强度精神压迫导致神经坏死"。
此刻那些淤痕突然在眼前清晰起来，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："不能让这种事再发生。"
"系统，锁定能量源。"他咬着牙默念。
异能共鸣带来的热流顺着脊椎窜上眉骨，眼前的雨幕突然泛起涟漪。
他看见方子涵的精神力正以螺旋状向外扩散，每一道波动里都缠着细小的记忆残片：穿白大褂的人举着电极贴向太阳穴，玻璃罐里泡着泛紫的人脑，还有个小女孩的哭声...
"就是现在！"林昭猛地闭上眼睛。
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化作一根细针，顺着那道螺旋逆向往内钻。
刺痛感在颅内炸开的瞬间，他触到了一团黏腻的情绪——是方子涵在实验室里的恐惧，是被注射药物时的灼烧，是听见"实验体06号数据达标"时的麻木。
"你以为你在控制我？"林昭睁开眼，雨水顺着睫毛砸在脸颊。
他的声音很轻，却像重锤般敲进方子涵的神经。
对方的瞳孔骤然收缩成细线，指尖的光团"啪"地碎裂成星屑。"不，是我控制了你。"林昭向前半步，鞋跟碾碎一片碎玻璃，"说出你的代号...说出来，你会舒服很多。"
方子涵的身体突然僵直。
他脖颈的青筋像蚯蚓般爬向耳后，喉结上下滚动了三次，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："代号...曙光·新生-06..."
"突击组就位！"苏挽月的声音从林昭口袋里的对讲机炸响。
几乎是同一时刻，艺术馆的前后门被撞开，特勤队员端着枪鱼贯而入。
探照灯的白光刺破黑暗，方子涵下意识抬手遮挡，却被两个队员反剪双臂按在地上。
他脸上的疯狂褪去，只剩惊恐："你怎么...怎么做到的？"
林昭摸出被雨水泡皱的名单，甩在他脚边："你给林小雨戴手环时，她捏碎了半块喉糖。"他蹲下身，与方子涵平视，"糖纸粘在你袖口，我在监控里看得清楚。"他指了指自己太阳穴，"更重要的是...你比自己想象中更害怕。"
"队长！"黄志强的声音从二楼传来。
保安队长正蹲在展柜后方，指尖快速敲击着一台银色服务器的键盘。"密码是'新生06'，"他抬头时额角沾着灰，"这些日志...您最好看看。"
林昭接过黄志强递来的平板，滚动的文档瞬间刺得他瞳孔紧缩。"7月15日：实验体12号出现记忆紊乱，建议加大电刺激剂量8月3日：高三（7）班脑波同步率达82%，适合进行群体暗示训练"最末页的照片里，十几个穿校服的学生闭着眼睛坐在教室，后颈都贴着银色贴片。
"他们不只是测试..."林昭的声音发颤。
他想起名单上"下一批实验体：高三（7）班全体学生"的字迹，想起林小雨说"总做噩梦"时眼底的阴影，手指重重按在平板上，"他们在制造工具。"
"叮——累计功德值3500，技能'压制异能'升级至高级。"
系统提示音响起时，林昭正站在被雨水冲刷过的艺术馆废墟上。
夜风掀起他的湿发，远处的警灯还在闪烁，苏挽月的身影在人群中若隐若现。
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平板，那里存着黄志强拷贝的所有日志。
"这只是开始。"他对着夜色轻声说。
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，像某种预兆。
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。
林昭低头，屏幕亮起：未读消息——"海城三中紧急通知：高三（7）班学生晚自习时突发群殴，三人送医。"
他的拇指悬在屏幕上方，最终按下关机键。
雨还在下，却不及他眼底翻涌的暗潮汹涌。
真正的战斗，才刚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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