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时，林小满正用镊子夹着那半块星云玉佩。直播间的打光灯在镜面上投下惨白光晕，将她掌心未愈的伤口照得像道新鲜的裂谷——那里还残留着昨夜血咒灼烧的痛感，如同有细针在经脉里游走。
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正在加载。进度条卡在99%的瞬间，化妆镜里的"她"突然歪了歪头，脖颈以违反骨骼结构的角度转动着。林小满猛地回头，镜中人却已恢复常态，只是唇角多了道与旗袍女人如出一辙的青紫色淤痕。
"镜渊的反射从不是即时的。"镜中人开口时，声音混着电流杂音，像同时有二十七个声部在共振。林小满摸向胸前的铜镜，背面阴刻的小字正渗出朱砂般的血珠，在玻璃台面上晕开成《灵犀宝鉴》里记载过的"子母镜阵"。
彩信终于加载完成。照片里民国制镜匠的女儿站在镜铺柜台后，左手按在一本翻开的账簿上。放大三倍能看清泛黄纸页上的字迹："民国十七年三月初九，收陈姓女客定金洋元三枚，定制星云纹双镜——"账簿边缘有处烧焦的缺口，恰好遮住了后半句。
"她以为毁掉账簿就能瞒住。"镜中人抬手抚摸自己的锁骨，那里凭空浮现出月牙痣，"却不知道青铜镜台会记录每笔交易。就像现在，你的直播镜头正在给饕餮当眼睛。"
林小满猛地扯掉直播线。屏幕黑下去的刹那，无数细小的光斑从镜面涌出，在天花板组成流动的星图——与玉佩上剥落的纹路完全吻合。她忽然想起民俗学教授陈远办公室里的星轨仪，那些标注着"禁忌"的星点，此刻正对应着镜中幻影的心脏位置。
手机在这时疯狂震动。二十七条未读短信同时弹出，发件人都是她自己的号码：
"别信穿旗袍的"
"玉佩要喂够七滴至亲血"
"陈远在镜渊养了你的影子"
...
最后一条短信附带的视频正在自动播放。画面里七岁的林小满蹲在浴室门口，看着浴缸里漂浮的冰块融化成母亲的头发。镜面上结的冰花突然裂开，露出后面陈远金丝眼镜反射的寒光，他手里拿着半块星云玉佩，正往水中滴着什么。
"血咒需要血亲做引。"镜中人的指甲变得尖利如刀，在镜面划出刺耳声响，"你母亲当年用自己的魂魄封镜，现在轮到你——"话音未落，它突然捂住心口，铜镜的灼烧感正透过镜面传递过去。
林小满咬破舌尖将血喷在玉佩上。两半玉佩在接触的瞬间爆发出青光，民国账簿上的焦痕开始复原，显露出被烧掉的字句："镜成之日，需以双生女命祭饕餮"。与此同时，化妆镜的玻璃开始龟裂，每个碎片里都映出不同时空的陈远——1923年的他穿着长衫，正在给镜匠递定金；2018年的他站在医院走廊，手里捏着母亲的死亡证明；而现在的他，正从镜面裂缝中伸出手，掌心里躺着另一块沾血的玉佩。
"你以为打破镜像就能结束？"陈远的声音带着青铜器摩擦的锈味，"每个时空都有对号入座的祭品。"他的手腕上浮现出蛇形印记，与旗袍女人颅骨上的纹路完美契合。
镜面突然迸发出强光。林小满在失去意识前，看见所有碎片里的自己都在同时微笑——她们胸前的铜镜连成了完整的星图，而陈远身后，饕餮的触须正顺着无数个时空裂缝蔓延过来。最后映入眼帘的，是手机屏幕上新弹出的短信，发件时间显示为2035年6月17日，内容只有一句话：
"轮到你当镜子了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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