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谷里的光芒尚未散尽，林小满已注意到那道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的裂缝。它像一道被强行撕开的伤口，边缘还残留着未消散的黑雾，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细碎的、如同玻璃摩擦的声响。
“这裂缝……是刚才光网炸开时出现的？”阿风扶了扶歪斜的法师帽，指尖悬在半空不敢触碰。裂缝周围的空气都在微微扭曲，连阳光照到附近都会折出诡异的角度。
阿勇抡了抡巨斧，斧刃在裂缝前划过一道弧线，带起的风被裂缝悄无声息地吞噬了。“我看像个窟窿。”他皱着眉，“刚才那面具人说‘通往那边的世界’，难道指的就是这儿？”
林小满走到裂缝前，伸出手却停在半空。指尖能感受到一股拉扯力，仿佛裂缝里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拽她。她想起那些消散的灵魂，想起镜渊里破碎的镜面，突然有种直觉——这不是“通往”某处的门，更像是“从”某处漏出来的缝。
“我们得进去看看。”她收回手，语气斩钉截铁。
阿风脸色微变：“可我们连里面有什么都不知道……”
“正因为不知道，才必须去。”林小满掂了掂手中的净化石——此刻它已黯淡如普通青石，“面具人能利用镜渊搞出这么多事，说明‘那边’绝不是什么好地方。与其等它再次裂开，不如主动走一趟。”
阿勇咧嘴一笑，把巨斧往地上一顿：“小满说得对！咱啥时候怕过未知？走！”
三人稍作休整，阿风用仅剩的灵力在他们身上布了层防护咒，林小满则将两块石头都揣进怀里。裂缝比看上去要宽，站在边缘能看见里面翻滚的灰雾，雾中偶尔闪过破碎的光影，像是有人在雾里举着镜子走动。
“进去后别乱碰东西。”林小满叮嘱道，“跟着我走，保持联系。”
她率先踏入裂缝。穿过边缘的瞬间，仿佛撞进了一团冰凉的棉花里，周围的光线骤暗，耳边的风声变成了无数人低语的声音，却听不清在说什么。阿勇和阿风紧随其后，三人手拉手形成三角，在灰雾中缓慢前行。
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，雾气渐渐稀薄。前方出现一片灰蒙蒙的平原，平原上插满了锈迹斑斑的铁架，每个铁架上都挂着一面镜子——但这些镜子都背对着他们，镜面朝向平原深处。
“这地方……怪怪的。”阿勇挠了挠头，“哪有人把镜子背过去挂的？”
林小满却盯着铁架的底座。那里刻着的，正是她在镜渊边缘见过的竖瞳符文。“这些镜子不是给人照的。”她蹲下身，指尖拂过符文，“是给‘里面的东西’看外面的。”
话音刚落，最前面的一面镜子突然轻轻晃动。三人立刻戒备，却见镜面缓缓转了过来——镜中没有映照出他们的身影，而是浮现出一片熟悉的景象：正是他们刚刚离开的山谷，只是画面里多了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影，正蹲在地上捡拾那些破碎的镜片。
“他……他不是被光网灭了吗？”阿风失声惊呼。
林小满瞳孔骤缩：“那不是他，是‘倒影’。”她想起魔影林里那些由碎镜组成的魔影，“镜渊的力量能复制倒影，这里的镜子，恐怕在复制我们见过的一切。”
这时，更多的镜子开始转动。有的映出燃烧的魔影林，有的映出崩塌的镜渊边缘，还有一面镜子里，竟出现了林小满小时候的样子——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，正蹲在村口的老槐树下，用碎镜片照蚂蚁。
“这……”林小满心头一颤，指尖下意识握紧。那是她早已遗忘的记忆。
“小心！”阿勇突然大喊。他面前的镜子里，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虚影正举着巨斧，猛地从镜中劈了出来！阿勇仓促间举斧相迎，两柄巨斧碰撞的瞬间，他只觉得手臂发麻——对方的力量竟和他丝毫不差！
“这些倒影能出来！”阿风急忙吟唱咒语，一道火焰符射向那道勇的虚影，却被对方一斧劈开。虚影咧嘴一笑，笑容和阿勇平日里的模样分毫不差，只是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。
更可怕的是，越来越多的镜子开始转动。镜中浮现出他们战斗过的魔影、神秘身影，甚至还有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。无数虚影从镜中走出，在平原上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，将三人围在中央。
“这下麻烦了。”阿风额头冒汗，“我的灵力快撑不住防护咒了。”
林小满却突然看向那些依旧背对着他们的镜子。“你们发现没有？”她低声道，“只有我们见过的东西，才能从镜中出来。这些镜子复制的是‘已知’，那背过去的镜面，在复制什么？”
她猛地冲向一面背对的镜子，在虚影们围上来之前，一把将镜子扳向自己。镜面里映出的，既不是她的身影，也不是任何熟悉的景象——而是一片翻滚的黑色巨浪，浪涛里漂浮着无数只睁着的眼睛，正死死盯着镜外的她。
“那是什么……”阿勇看得目瞪口呆。
林小满却突然明白了所有事。她转身对两人喊道：“打碎那些背对的镜子！这些才是源头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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