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水光凝聚的老者虚影,目光仿佛能穿透万古岁月,落在陈九身上时,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,有惊讶,有审视,更有一丝如释重负的期盼。
“守园人的气息……洪荒之心的共鸣……多少年了……终于等到了变数……”
老者的意念再次响起,虽然微弱,却字字清晰,直抵神魂深处。
陈九心中震撼,面上却愈发沉静,他再次拱手,语气恭敬而不失气度:“晚辈陈九,确为当代守园人,得蒙初代先贤遗泽,身负镇世鼎、源心之钥,略通调和之力,不知前辈尊讳,此处又是何地?与苏姑娘的水守一族有何渊源?”
老者虚影微微波动,似在回忆悠远的过往,他缓缓道:“老夫……玄禺,乃上古水正玄冥氏之支脉后裔,亦是此地千漩水府之守护灵,奉祖神之命,看守这万化源流珠,维系江南水脉一隅清平,以待天时。”
他的目光转向苏挽波,更显温和:“水守一族,本是玄冥氏麾下侍奉水脉、调和雨晴的部族后裔,分散于神州各水脉节点。
尔等祖上,应是流云城水脉之守护者,与老夫同出一源,皆是为水之平衡而存。”
苏挽波闻言,连忙敛衽行礼,激动道:“晚辈苏挽波,拜见玄禺前辈!原来我苏家祖上,竟是源自上古水正玄冥氏!”
玄禺微微颔首,虚影的目光又回到陈九身上,尤其是他眉心那若隐若现的幽冥标记,叹息一声:“守园人……你身上麻烦不小,这幽冥海的九幽蚀魂印,乃是其核心秘法之一,专蚀生灵神魂本源,标记不除,如影随形,纵逃到天涯海角,亦难摆脱幽冥海的追索。”
陈九坦然道:“前辈明鉴,晚辈之前为破敌阵,强行搅动规则,以致神魂受损,被此印趁虚而入。不知前辈可有化解之法?”
玄禺沉吟片刻,虚影指向祭坛顶端那枚光华流转的万化源流珠:“此珠乃洪荒水脉本源精粹所凝,蕴含无穷生机与净化之力,更有一丝万化归流的规则意蕴,或可助你一臂之力,只是……”
他语气转为凝重:“欲借源流珠之力,需通过水府考验,获得其认可,否则,强行靠近,必遭万流反噬,形神俱灭。而且,你身负守园人因果,此珠感应到洪荒之秘,考验恐生异变,祸福难料。”
陈九看向那枚仿佛蕴含了一片缩微星河的宝珠,能感受到其中磅礴如海、却又温和深邃的力量。
这或许是快速恢复伤势、甚至化解幽冥标记的唯一捷径。
风险固然巨大,但他陈九何时惧过挑战?
“晚辈愿一试。”陈九目光坚定,毫无犹豫。
苏挽波急道:“陈先生,您的伤……”
陈九对她摇了摇头,递过一个安抚的眼神:“无妨,既有机缘在前,岂能因惧险而退缩?况且,我等时间无多。”
他感应到眉心的标记在进入这水府后虽被暂时压制,但并未消失,幽冥海的追兵恐怕正在外面疯狂搜寻。
玄禺眼中闪过一丝赞赏:“好!不愧是身负洪荒之重的人。考验很简单,走上祭坛,将你的手,放在万化源流珠上。
能承受其力一炷香,便算通过,期间,无论发生何事,皆需凭自身意志与力量硬抗,外力难助。”
他又看向苏挽波:“水守血脉的小丫头,你既有沧浪佩在身,或可在旁以血脉之力沟通水元,稍作策应,但切记,不可直接干预考验核心。”
苏挽波紧握龙章,用力点头:“晚辈明白!”
陈九不再多言,深吸一口气,不顾体内依旧传来的阵阵虚弱与刺痛,迈步走向那青黑色的九层祭坛。
当他踏上第一层台阶的瞬间——
“嗡!”
整座祭坛仿佛活了过来,上面流淌的古老符文骤然加速,蓝色的光晕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。一股无形的压力骤然降临,并非单纯的力量压迫,更像是一种源自规则层面的审视与排斥,仿佛整个水府的力量都在向他涌来,要将他这个外来者推出去。
陈九闷哼一声,身形晃了晃,脸色又白了一分。
他催动体内残存的玄黄之气,稳住身形,镇世鼎虚影在丹田内微微震动,散发出厚重的气息,对抗着这股排斥力。他一步步,坚定地向上走去。
每上一层,压力便倍增一层,那压力不仅仅是作用于肉身,更直接冲击神魂。
陈九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投入了惊涛骇浪之中,无数关于水之规则的碎片信息、古老意念疯狂涌来,冲击着他的认知。
有滋润万物的温柔,有摧毁一切的狂暴,有冻结时空的严寒,有蒸发天地的酷热……水的万千形态,无数对立统一的规则特性,如同混乱的洪流,试图将他的意志同化、瓦解。
这是对道心的考验!
陈九紧守灵台一丝清明,调和之力自发运转,虽微弱,却如同中流砥柱,在混乱的规则信息流中竭力维持着平衡,梳理着冲突。他脑海中浮现出初代守园人传承中关于“包容”、“承载”、“演变”的感悟,与这水之大道竟有诸多相通之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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