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恐怖的是,他的肉身正在"融化",不是痛苦的撕裂,而是像春雪融入溪流,每一滴血肉都在分解重组,与装置里的符文完美契合。
"放松神识。"闫隽的声音从极远的地方飘来,"你现在是世界的眼睛。"
元彬依言散开神识。下一刻,他仿佛被抛入了宇宙。
黑暗,无边无际的黑暗。
但在这黑暗里,他"看"到了无数亮点——那是凡人的念头,像萤火虫般飘飞;是修士的灵识,如流萤组成的星河;是山川的脉搏,每一次跳动都震落漫天星屑;是灵脉的呼吸,吐纳间卷起飓风。
他甚至"听"到了世界胎膜的心跳,咚、咚、咚,比他的心跳慢三倍,却每一下都震得虚空发颤。
"这就是...世界的本质?"元彬喃喃。
他感觉自己的神识在膨胀,原本只能覆盖千米的感知,此刻竟能触及千里外的城市——他"看"见李峰在出租屋里煮泡面,被热气熏得眯起眼;"听"见赵婉在医院安慰病人,声音软得像棉花;甚至"摸"到了王欣然在酒吧里捏着酒杯,指尖因用力而泛白...这些曾被他忽略的"渺小",此刻都成了最明亮的星。
突然,一阵刺痛从识海深处传来。
元彬皱眉,看见黑暗中浮现出几道狰狞的裂痕——那是世界本体的伤。
他试着用神识触碰裂痕,竟有腐臭的黑血顺着神识倒灌,疼得他几乎蜷缩。
"这就是代价。"闫隽的声音里带着赞许,"但你做得很好,已经能初步感应世界的伤。"
元彬咬着牙,将神识化作细流,缓缓包裹住裂痕。
黑血的腐蚀减弱了些,他甚至能感觉到世界胎膜在轻颤,像受伤的野兽在回应安抚。
就在这时,隧道深处的黑暗突然剧烈翻涌。
元彬的神识瞬间紧绷。
他"看"到某种存在正在逼近——不是人类,不是修士,甚至不是他记忆里任何一种妖魔鬼怪。
那东西的轮廓像团扭曲的黑雾,却长着无数透明的触须,每根触须尖端都挂着细碎的星芒,像是...在进食?
黑雾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神识,触须猛地蜷缩,下一刻竟以远超光速的速度窜向黑暗更深处。
元彬想追,却被识海传来的刺痛拽回了本体。
他猛地睁眼,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悬浮在装置上方,周身流转着淡蓝流光。
闫隽的投影正望着隧道深处,教鞭上的星轨全部亮起,像在警示什么。
"那是..."元彬刚开口,闫隽便摇头。
"该知道的时候,你自会知道。"她的投影开始消散,教鞭虚影却留在了装置边缘,"记住,你现在不只是元彬,不只是水德星君。
你是世界的'心跳'——"
话音未落,隧道最深处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。
那声音不像冰层崩塌,倒像某种庞然大物在撞碎阻碍。
元彬握紧教鞭,感受着其中流转的星轨之力,嘴角扬起笑意。
该来的麻烦,既然躲不过...
他踏着悬浮的蓝光走向隧道深处,身后装置的符文全部亮起,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。
而在他看不见的黑暗里,那团黑雾正躲在某个岩缝中,触须上的星芒仍在闪烁——方才它啃食的,分明是块世界胎膜的碎片。
可现在...
黑雾的触须突然颤抖,它嗅到了更鲜美的味道——那是刚与世界绑定的、鲜活的"心跳"。
元彬的神识仍在黑暗中延展,方才那团黑雾虽逃得急切,却在识海深处留下了一缕腐臭的残息。
他顺着这缕气息追溯,竟在更幽远的黑暗里"看"见了另一番景象——七团类似的黑雾正纠缠在一起,触须如毒蛇般互相撕咬,每根触须尖端都挂着米粒大小的世界胎膜碎片。
其中一团体型稍大的黑雾突然爆发出刺目红光,瞬间绞碎了身旁两团较弱的同类,将它们触须上的碎片全部吞噬。
"原来这些东西...彼此之间也在争夺本源。"元彬的神识微微发颤。
他忽然想起水德星君记忆里的上古战场,那时修士为灵脉厮杀,如今这些非仙非魔的存在,竟为更本源的"世界碎片"自相残杀。
所谓"大道无情",或许从最混沌的层面便已注定。
就在这时,神识边缘突然掠过一道流光。
元彬下意识追去,那流光却在千分之一息间拉成细线,露出底下刻着八卦纹的船舷——是五行宗的标记!
他瞳孔骤缩,水德星君的记忆如利刃劈开识海:三百年前,五行宗大长老曾与他共饮于不周山顶,说要"驾星舟探天外之天"。
此刻这艘星舟正裹着青金二色灵光,朝着宇宙尽头疾驰,船尾拖曳的尾焰里,竟有零星的世界胎膜碎片在燃烧。
"等等!"元彬的神识几乎要挣脱本体追上去,却被识海深处传来的刺痛拽回。
他这才惊觉,自己的神识竟已延展至十万里外——这在从前,便是水德星君全盛时期也难以企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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