舱室内的应急灯在冰暴的震动中忽明忽暗，元彬指尖掠过时光雅熙颈间那道青紫色的抓痕，掌心的温度透过她单薄的衣领渗进去，却仍触到一片冷得刺骨的肌肤。
防护层外的天道之魂此时已收敛了大部分光芒，像颗蒙了灰的星子，裂痕虽愈，却在表层浮起蛛网状的淡金色纹路，那是本源受损的征兆。
"他在等。"天道之魂的声音突然在元彬识海响起，没有情绪起伏，却带着某种穿透冰层的冷锐，"墨督的本体裹在伽马射线暴里，刚才那团黑雾不过是他分出来的一缕残魂。
我试过用游魂绞杀——"光团突然震颤，几缕微光散作星屑，"被他直接吞了。
那东西...在吃规则。"
元彬的瞳孔微微收缩。
他记得水德星君残魂里有过记载，墨渊生物最恐怖的从不是蛮力，而是对法则的吞噬与重构。
他低头看向时光雅熙苍白的脸，喉结动了动："你需要什么？"
"联手。"天道之魂的光团突然凝实几分，从中映出一道模糊的人影——是个穿月白道袍的老者，须发散着星辉，"我护不住这方天地的规则，你护不住你想护的人。
但我们加起来...或许能撕开他的壳。"
元彬的指尖在时光雅熙后背轻轻一按，一缕香火之力顺着她脊椎游走，将她整个人托了起来。
他另一只手掐诀，胸口的香火界纹章突然亮如赤日，时光雅熙的身影便如飘进暖春的雪，缓缓没入那团金光里。"她进香火界了，里面有我高祖布的聚灵阵，暂时安全。"他抬头时，眼底的水纹流转，"说你的计划。"
"香火道。"老者的身影愈发清晰，道袍上的云纹竟在流动，"你修的是人间香火，我掌的是天道规则。
墨督吞规则，却怕人气——你引香火为刃，我用规则为鞘，先破他的伽马壳。"
话音未落，舱室外的冰暴突然发出撕裂般的尖啸。
元彬转头望去，云层里那道黑影已不再躲藏，庞大的躯体裹着紫黑色的光，每根触须都流淌着腐蚀空间的黏液，最前端的口器张合间，竟吐出半块正在消融的星辰碎片。
"来了。"天道之魂的道袍无风自动，老者抬手虚按，舱室的防护层瞬间瓦解，却非破碎，而是化作千万道银链，缠向墨督的触须。
元彬同时掐动法诀，胸口的香火界纹章炸裂成漫天金蝶，每只金蝶都裹着凡人的祈愿——早市阿婆的"平安"，巷口学生的"加油"，医院里产妇的"健康"，所有细微却滚烫的念头汇作洪流，朝着墨督的口器撞去！
墨督的触须猛得收缩，黏液喷溅处，银链瞬间腐蚀出黑洞。
但金蝶却穿透了那层腐蚀，在接触口器的刹那爆成烟花。
元彬听见一声闷吼，像是金属刮擦玻璃的刺响，墨督的躯体竟被撕开一道尺许长的口子，露出里面蠕动的灰黑色肌肉。
"乘胜！"天道之魂大喝，道袍上的云纹全部窜入空中，化作一张铺天盖地的网。
元彬咬碎舌尖，鲜血喷在掌心的香火印上，金蝶的光芒骤然大盛，竟在网中凝成一柄丈二金剑。
两道力量在剑身上交汇的瞬间，整个冰原都在震动，连墨督的口器都下意识向后缩了半分。
变故发生在刹那间。
墨督的躯体突然膨胀三倍，所有触须同时炸开，紫黑色的光竟凝成实质——那是伽马射线暴的具象化，所过之处，金剑的尖端开始融化，天道之魂的云网出现焦黑的窟窿。
元彬只觉喉头一甜，鲜血顺着下巴滴在胸口，香火之力被那射线一冲，竟散了小半。
"这是他吞了三颗中子星的力量！"天道之魂的身影开始虚化，"退——"
但已经晚了。
墨督的口器突然对准两人，一道比之前更粗的紫黑光束喷射而出。
元彬只来得及将天道之魂的光团拽进怀里，下一秒便被那光束裹住。
剧痛从每寸皮肤往骨头里钻，他听见自己骨骼裂开的声音，看见天道之魂的光团在光束里明灭，像要被揉碎的萤火虫。
"黑洞表面...来了。"天道之魂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。
元彬抬头，就见墨督的躯体中央裂开一道漆黑的漩涡，漩涡边缘泛着诡异的蓝光，那是连光都会被撕碎的黑洞视界。
他们正被伽马射线暴推着，朝那漩涡撞去。
在被吸入漩涡的前一刻，元彬想起了高祖星图上的血誓。
"若天道可护，当以众生血肉为盾，守这人间烟火。"
他低头看向自己正在虚化的右手——那是被黑洞引力扯碎的前兆。
时光雅熙在香火界里的心跳声突然清晰起来，一下，两下，像敲在他心口的鼓。
"抓住我！"元彬暴喝一声，双手猛地合十。
掌心的香火印突然燃烧，金红两色的光从他指缝里喷薄而出，竟在黑洞边缘撕开一道缝隙。
更远处，他仿佛看见星图上那些用血画的符咒全部活了过来，顺着某种看不见的线，朝他涌来——那是高祖以整个世界为祭，留下的最后守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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