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彬跪在留影壁前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指甲几乎要嵌进石缝里。
他的额角布满冷汗,每一滴都顺着下颌砸在青石板上,摔成细碎的水痕。
眼角的血线还在缓缓往下淌,模糊了视线,可他仍死死盯着石壁上逐渐淡去的光影——那个背玄色道袍的中年人,半张如刀削的眉骨,像一根刺扎进他识海最深处。
"必须......弄清楚......"他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呢喃,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。
九水琉璃珠在丹田处剧烈震颤,凉意顺着经脉往上涌,试图安抚他沸腾的识海。
可方才那道目光扫过的瞬间,他分明感受到某种超越彼岸境的威压,那是连水德星君记忆里都未曾记载的层次。
鲜血滴在石壁上,顺着那道细微的裂缝蜿蜒。
突然,石缝里传来一声极轻的"咔",像是古锁的簧片被轻轻拨动。
整面留影壁的金光骤然收缩,原本流动的光影如退潮的海水般倒灌回去,在石壁中央凝出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。
黑洞边缘泛着幽蓝的光,像极了深海里吞噬一切的漩涡。
元彬的瞳孔剧烈收缩。
他想松手后退,可指尖仿佛被石壁上的某种力量黏住,连半寸都挪不动。
识海深处传来刺痛,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搅动。
更诡异的是,他的神识竟不受控制地从眉心跳出,化作一道淡青色的光丝,被黑洞"咻"地吸了进去。
"噗——"元彬喷出一口鲜血,身体软绵绵地栽向地面。
可他的意识却清晰得可怕,能看见自己的肉身瘫在石壁前,丘战的身影正从远处狂奔而来,嘴型在喊什么,声音却像被隔在千里之外。
他的神识被无限拉长,穿过黑洞的瞬间,仿佛置身于扭曲的时空乱流中,无数碎片般的画面从眼前闪过:有他在都市里第一次运转水诀时的月光,有在秘境中与妖修搏杀时溅起的血花,甚至还有水德星君陨落前,那片被雷火焚尽的星空。
"疼......"元彬的神识发出无声的呻吟。
他感觉自己像一根被拉长的琴弦,随时可能崩断。
就在这时,一道炽白的光突然从前方劈来。
那光不是普通的亮,而是带着某种让神识都为之一振的清冽,像是春日融雪时的山涧,又像是上古修士凝练的本命灵光。
光刃扫过的刹那,元彬被拉长的神识突然一松。
他眼前的画面开始倒转:黑洞在收缩,时空乱流在退去,连方才闪过的碎片都在倒流——秘境里的血花重新飞回妖修体内,都市的月光退回云层,最后竟回到了他触碰留影壁的瞬间。
"这是......时光倒流?"元彬的神识微微颤抖。
他看见石壁上的光影再次涌出,古代修士的跪拜、妖物啃食泥胎、天道裂痕......可这一次,他注意到了更多细节:当妖物撕咬泥胎时,泥胎的眼角竟有一滴血泪;当修士跪拜时,香火气里混着若有若无的怨气;而天道裂痕出现前,云层里闪过一道极淡的灰芒,像是什么东西被强行抹去的痕迹。
画面继续倒转,直到石壁上的光影完全消失,只剩一片混沌的虚无。
那道炽白光刃再次出现,这一次元彬看清了——光刃里裹着无数星子,每一颗都流转着不同的法则纹路。
星子们突然开始收缩,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成了拳头。
下一刻,"拳头"猛地炸开!
元彬的神识被这股冲击力推得向后飞退。
他看见无数星辰在眼前诞生:混沌中裂开一道缝隙,清浊二气分开,第一缕灵气从缝隙里涌出来,滋养出第一株灵草、第一只妖兽、第一个在山洞口画符的修士。
接着星辰又开始坍缩,灵草枯萎,妖兽化灰,修士的符纸被风沙卷走,连天道法则都像老树皮般层层剥落,露出底下漆黑的、仿佛能吞噬一切的"真相"。
"好宏大的场景......"元彬的神识几乎要被震撼得散掉。
他看见顶阶大能在星海中搏斗:有持剑的仙人斩碎星河,有抱琴的妖修拨动琴弦,每一道琴音都能震碎一方世界;有佛陀结印,金光所过之处,连毁灭的余波都被渡化成新生;有老道甩袖,袖中竟卷着一条时光长河,将战斗的余韵都卷入河底。
就在这时,两道身影突然出现在元彬神识的正前方。
一个是身披金裟的佛陀,眉间红痣如血,手中托着半朵未开的莲花;另一个是穿青布道袍的老道,腰间挂着个酒葫芦,正仰头灌酒,酒液顺着胡须往下淌,滴在地上竟开出一串蓝色小花。
"老秃驴,你说这小子能撑到第几重?"老道打了个酒嗝,目光却似笑非笑地扫向元彬。
佛陀指尖的莲花轻轻一颤:"道兄又在看因果?
上回你说那紫霄宫的小丫头能成准圣,结果她第三劫就被心魔啃了魂。"
"哎哎哎,那能怪我么?"老道把酒葫芦往腰间一挂,"谁知道她师父当年偷了西方教三粒菩提子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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