静安见九光嘲讽她,她就说:“我一个女的去要账,不像你男的要账,弄不好就打起来,女的要账打不起来,不行我就回来。”
九光没说什么,后来,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本子,丢给静安。
静安打开本子看,上面写了哪天没有出车,但出车拉砖的日子没算。
静安拿出纸笔,画了一个表格,写上日期。
九光去四建拉砖,是从四月下旬一直干到五月末。去拉砖的那天,静安就在那一天打个对号,没去拉砖那天,她就在那天打个叉号。
下面写上总结,一共拉砖30天,每天拉砖都是6趟或者是5趟,4趟的时候很少,每趟50元。
静安看到纸上歪歪扭扭的字,心里涌过很多滋味。
谈恋爱的时候,九光给静安写信,里面都是错别字。不过,也稚嫩可爱。
九光是很能吃辛苦的,他的工作要比静安上班累多了。
这么一想,静安心软了,她也在反思,自己是不是对九光太冷淡了?对他好一点吧,他也不容易。
静安算了一下,一共七千多块钱。九光一听七千多块,他还有点不相信,从炕上跳下来,拿过静安算账的纸,对了一遍,这才相信他一个多月,竟然挣了这么一大笔钱。
静安说:“别人拉砖,都算工钱了吗?”
九光说:“差不多都算了,没结算的,都是没干到一个月呢,我感觉就是大彪不让他老舅给我算工钱。”
静安说:“你明天还去拉砖,毕竟,这个活儿挣得多。”
九光不想去:“他不给我结算工钱,我还去拉砖?”
静安说:“你都知道是大彪做醋了,那你就去大彪家看看。”
九光说什么也不去大彪家。静安也没再催他。
静安算账的时候,九光在炕上哄着冬儿。两口子这一刻,少有的温馨。
这时候,时间已经是下午了,静安喂饱了冬儿,叮嘱九光:“你今天就在家歇着吧,我去要账。”
九光说:“真的假的,你真要去?”
静安说:“真的,咱家的钱,凭啥不要回来?四建在哪儿?”
九光把四建的地址告诉静安,随后,他又说:“静安,你要是能把钱要回来,我给你百分之二十的提成。”
静安笑了,九光有时候也可爱。
骑着自行车出来,直奔四建。静安心里有谱,她觉得这笔钱,一定能从葛涛那里要出来。
不管是葛涛撞得她早产,欠她一个人情,还是从李宏伟那里论,两人也算打过交道,她觉得葛涛会给她钱的。
她到四建的时候,办公室锁门呢,院子里干活的两个工人说:“葛经理没来。”
静安想起李宏伟的传呼,她想找李宏伟,问问葛涛在哪儿。但后来她打消了这个念头。不到万不得已,不找李宏伟帮忙。
李宏伟已经结婚,自己跟他还是有点距离的好。再说,不能什么事情,都找李宏伟帮忙。人生在世,很多事情,都要自己独立去面对。
静安坐在四建大门口的台阶上,手里缠着一根蒿草,嗓子里哼着歌,等葛涛。
这天下午,葛涛一直没来。后来,院子里干活的两个人走了,把大门锁上。静安也骑着自行车回家。
她不急,她想好了,要这笔钱,可能是个拉锯战,到最后比的是耐力。
第二天下午,静安又骑着自行车赶到四建,这次,办公室的门没有锁。
静安敲门,里面传出一个声音:“还敲门,进来吧——”
好像是葛涛的声音。
静安走了进去。只见葛涛正坐在桌前,往一个本子上笨拙地写着什么。
葛涛抬头抹了静安一眼,一下子后背挺直了,有些结巴地说:“你,你来找我?找我啥事?”
静安从兜里掏出九光的工作表,递给葛涛,不紧不慢地说:“我是周九光的媳妇,周九光忙着拉砖呢,我来给他取工钱。”
葛涛眯缝眼睛,审视地打量静安:“哦,你和周九光是一家的呀?大彪和你们都是邻居?”
静安点点头:“大彪干不动累活,干了几天,他就不干了,九光跟别人一车拉砖呢。这张表,是九光的出勤表,您算一下。”
葛涛拿过那张纸,仔细地看了看,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本子,翻到其中的某页,对照了半天:“对,没啥出入。”
随后,葛涛打量九光的出勤表,抬眼看着静安:“这是你写的吧。”
静安点点头:“我写的没毛病吧?”
葛涛连声说:“挺好,挺好,没毛病,比我们会计算得都好。”。
葛涛起身,倒了一杯水,放到静安的面前,一脸笑容。
“这几次去你们厂子,总想跟你聊两句,可李宏伟你也知道,他不让我跟你聊天,我也没别的意思,就是想关心关心你——”
葛涛说话,此时,透着一股流里流气。
静安哦了一声,没说话,笔直地坐着,两只眼睛默默地注视着面前的水杯,心里想,看你打算绕到什么时候,才能算工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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