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胖子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,递给大彪:“你拿着这张条子,到砖厂去找杨厂长就行,他分派你拉砖。”
九光开着四轮车载着大彪,沿着长白公路一直开出城门。
砖厂建在距离城门几公里远的地方,据说城里不让开砖厂。
看到公路上有四轮车拉着一车砖开了过去,大彪跟对方打听路,指挥九光下了公路,沿着土路又开了一会儿,才看见东一垛西一垛的红砖,两人心里都很振奋。
大彪去里面的办公室找到杨厂长,杨厂长往外边一指:“去拉吧,一车砖有数的,别多,也别少。少了,你合不上。多了四轮车轮胎压冒了。”
大彪和九光兴冲冲地来到一垛红砖前。有管事的过来,给大彪记账。
一垛砖是有数的,正好够拉一车。
管事的说:“注意点,别把砖摔折了。”
九光和大彪猫腰开始干活。两人没穿工作服,也没戴手套,刚开始干活没觉咋地,但一车砖都搬运到四轮车上之后,两人都觉得掌心火辣辣的,手指肚疼。
也顾不了那么多了,九光开车,大彪坐在车厢的红砖上押车,四轮车很快进了城门,沿着长白路,一气儿开到工地上。
九十年代初,大安这个小城也开始盖楼。从市区向城市的四圈扩散。
在运动会场附近,用围栏围了一圈,围栏上挂个牌子,写着几个黑色的大字:“前方施工,注意安全。”
九光开着四轮车停在门口。大彪跳下车,询问门卫,拉来的砖要放到哪里。
门卫告诉他,把砖放到里面,要摞好,有人去检查,不能有破损的砖头。
九光开着一车砖,到了指定地点,他和大彪又开始卸货。把红砖又码成一垛。
旁边有戴着红胳膊箍管事的,在本子上记数。
等九光他们把砖码好,管事的说:“你们俩拉了一车砖,自己记着点,我这儿也有账,差不了。月底开支。”
九光信心十足,开着四轮车,又和大彪往城外奔去。
要是紧一紧手,下午能拉三趟,上午也能拉三趟。一天就能拉六趟砖。
不过,挣的钱不像大彪说的那么多,拉一趟砖,挣不上一百块,能挣50块钱,一天拉六趟砖,能挣300元,去掉30元车费,九光和大彪一人能挣135元。
这是一天的工钱呢,九光干得特别心胜。这一下午,贪黑走了三趟,挣了150元,去掉30元车费,还剩120元,他跟大彪一人挣60元。
晚上回家,九光把四轮车直接开回家,跟四轮车主说好了,一周付一次车费。
路过小铺,九光到小铺拿了几根麻花。
他妈看到九光身上都是红色的砖面,心疼。“儿子,干啥活去了?真去拉砖呢?你干活闪开点身子,别累坏了。”
他爸说:“哼,干不了几天,就得累拉拉胯,躺在家里泡病号。”
九光不高兴他爸的话,拿着麻花回家。
躺在炕上直直腰,跟静安说一说拉砖碰到的事情。
静安把饭菜热好,叫九光起来吃饭,九光却起不来了,腰酸背痛。
九光用手掌撑着炕,想起来,手掌钻心地疼。好像手掌已经被红砖磨薄了一层。
九光吃饭的时候,静安到西屋去找手套。静安在工厂里,每周就发一次手套,但这些手套怎么没有了呢?
静安问九光:“我们厂子发的那些劳保手套,咋一副看不见了呢?你拿走了?”
九光笑了:“不是我拿走的,是妈拿走的。”
静安不解:“你妈拿我手套干啥呀?”
九光说:“有一天,你把手套拿出来晾晒,我妈看见你也不用,就拿到小铺卖了。”
静安顿时火冒三丈,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:“手套卖了吗?我咋没看见钱呢?”
九光说:“可能没卖吧?”
静安没再说话。
晚上,冬儿睡了,九光躺在炕上看电视,静安去婆家开的小铺。
婆婆,公公,小姑子都在。晚上小铺顾客少,他们嗑着瓜子,看电视呢。
静安直截了当地问婆婆:“妈,我那些劳保手套呢?九光说你拿到小铺来卖了。”
婆婆脸上有点尴尬:“我看你也不戴,攒了那么多,我就想帮你卖掉,可没卖几副。”
婆婆从柜台下面,拿出两捆手套。一捆是白色的线手套,一捆是带点皮革的黄色硬手套。
静安发现,两捆手套都少了很多。
婆婆尴尬地笑笑:“没卖啥,都是认识人拿走的。”
婆婆只是说,不肯掏一副手套的钱。
静安明白了,想从婆婆手里要出一分钱,那太阳就得从西边出来。冬儿出生快三个月,没看见婆婆一分钱。
家里婆婆虽然说话不好使,但钱是她掌管的,就算公公不喜欢女孩,婆婆想悄悄地给冬儿三头二百,那不是玩一样吗?但婆婆从来没给冬儿花过一分钱。
静安什么也没说,拿起两捆手套,走出小铺,用力摔上小铺的门。
公公勃然大怒:“这败家媳妇,摔谁呀?”
小姑子说:“爸,你别跟她一般见识,她那书白念了,杵倔横丧的,啥也不是。”
婆婆说:“这手套拿回去干啥,搁在小铺,还能帮她卖两副—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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