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水顺着黑色伞面滑落,在林涛脚边汇成细小的漩涡。他站在花岗岩墓碑前,雨水在"郑明"两个字凹陷的笔画里蓄积,像永远流不干的眼泪。三年来第一千零七次,他掏出配枪弹匣,取出最顶端那颗子弹放在碑前——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,代表"案子还没完"。
档案袋在掌心发出脆响。林涛蹲下身,雨水立刻浸透裤管,寒意顺着小腿爬上脊椎。他抽出张薇案现场照片压在子弹上,照片边缘立刻被雨水泡软。"第三个了,"他对着墓碑说,喉结滚动的声音混在雨声里,"同样的生日,同样的..."
耳鸣突然袭来。雨声变成了尖锐的蜂鸣,墓碑上的水珠倒映出无数个扭曲的天空。林涛的指甲抠进花岗岩缝隙,指腹被粗糙的石面磨出血丝。三年前的爆炸声在耳道里回荡,气浪掀飞郑明身体的画面与眼前雨幕重叠。他看见自己沾血的手指正插在搭档胸前的弹孔里,温热的液体顺着掌纹爬上手腕...
"警官?"
清洁工的声音将林涛拽回现实。老人佝偻着腰,扫帚柄指向西侧小路:"监控室说您要查两小时前的录像?"他橡胶雨靴碾过落叶时发出黏腻声响,"但暴雨弄坏了三号摄像头,正好对着这片区。"
林涛站起身时膝盖发出脆响。他摸出警官证,雨水立刻在塑封表面结成水膜:"谁来过?"
"没看清脸。"老人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登记本,"黑色风衣,个子比你矮半头。"他指甲缝里沾着泥垢的手指停在某行记录上,"但签的是这个名。"
林涛盯着那个潦草的"L.M",太阳穴突突跳动。雨水滴在纸页上,墨迹晕染开来,变成张薇案发现场便签上相同的笔迹。他摸出手机拍下签名,闪光灯亮起的瞬间,余光瞥见墓碑后方泥土上的脚印——右脚印迹比左脚印迹深三毫米,与三年前郑明案现场消失的证人步态特征完全吻合。
"花呢?"林涛突然问。
清洁工指向垃圾桶:"白菊,刚扔。包装纸挺特别,像是..."他比划着撕扯的动作,"病历本那种硬纸壳。"
林涛冲向垃圾桶时雨势骤然加大。黑色塑料袋里,白菊花束的包装纸确实印着淡蓝色横格,边角处残留着被撕毁的医院抬头——"青山疗养院"几个字在雨水中渐渐模糊。当他拨开花瓣,花茎上绑着的金属牌叮当落地,牌面刻着"7号样本,观测终止"。
"操!"
林涛的怒吼惊飞松树上的乌鸦。他掏出证物袋装好金属牌,转身时撞见清洁工正用古怪的眼神盯着自己左手腕——那里有道几乎淡化的疤痕,形状恰似数字7。
监控室里霉味刺鼻。保安啃着韭菜包子,油渍在操作台上晕开:"三号机坏了,但一号机拍到点边角。"他敲击键盘,屏幕亮起雪花点,"看,风衣男故意走摄像头盲区。"
画面中黑色风衣一角闪过松树林,步频计算显示每分钟112步——与郑明案证人特征数据完全一致。林涛攥紧拳头,指甲陷入掌心的旧伤。当画面切换到出口摄像头时,风衣人突然抬头,监控恰好拍到其右手小指缺失的残肢。
"这不可能..."林涛的呼吸变得急促。三年前那个证人明明十指健全,但残肢形状却与张薇案袖扣上残留的组织完全匹配。他扑向操作台重放录像,发现风衣人离开前在围墙刻下标记——七个歪斜的竖线,与墓碑上新发现的刻痕一模一样。
手机在口袋里震动。陈队发来的定位共享显示他正在驶入墓园正门,消息气泡里附着张薇案毒理报告截图:死者血液中发现大剂量苯二氮卓类药物,与陆铭实验室最近申领的镇静剂批号相同。
"完美证据链,嗯?"林涛冷笑出声。他最后看了眼监控画面,风衣人消失前似乎对着摄像头做了个手势——食指与拇指圈成"O",其余三指伸直,在法医手势语中代表"死亡时间确定"。
雨幕中,陈队的黑色公务车碾过水坑停在路边。车门打开时飘出熟悉的烟味,混合着车载电台模糊的新闻播报:"...连环杀人案引发民众恐慌..."林涛站在原地没动,雨水顺着下巴滴在档案袋上,将张薇的照片泡得发胀。
"就知道你在这儿。"陈志刚甩上车门,伞都没打就大步走来。他警服肩章上的四角星花在雨中发亮,左脸颊的烧伤疤痕比三年前更明显了,"省厅上午开了发布会,媒体已经在报道连环杀手落网。"
林涛盯着陈队手里那份盖着红章的逮捕令:"陆铭?"
"实验室监控拍到他凌晨两点离开,袖扣DNA匹配,药物批号吻合。"陈队递来平板电脑,屏幕上是陆铭在审讯室的画面,"他承认认识死者,但坚称袖扣半年前就丢了。"
雨水在平板表面形成水膜,陆铭的脸变得扭曲。林涛注意到这位心理学教授右手小指戴着银质保护套——与监控中残肢形状分毫不差。当他放大画面时,审讯室镜子反射出一个模糊人影,那人影的站姿让林涛想起心理医生苏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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