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水顺着林涛的衣领灌进后背,像无数冰凉的蜈蚣在脊梁上爬行。他站在废弃的青山疗养院铁门前,锈蚀的栅栏在风中发出垂死般的呻吟。秦越发来的定位在手机屏幕上闪烁,最后一条信息还停留在三小时前:【地下二层有电磁屏蔽,找到东西就撤】。
"东西?"林涛用肩膀顶开半塌的铁门,生锈的铰链发出刺耳的尖叫,"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找什么。"皮靴踩碎积水里的玻璃药瓶,1980年代的标签在泥浆中卷曲,露出背面用钢笔写的编号——7-12-B。
主楼的门廊像张开的兽口,天花板垂下的电线如同消化道的褶皱。林涛打开强光手电,光束扫过墙壁时,密密麻麻的刻痕突然浮现——不是 graffiti,而是用锐器刻的人名,每个名字后面都跟着数字"7"。最近的一个刻痕还很新,木屑沾在墙角没来得及被老鼠叼走。
"张薇..."林涛的指尖抚过那个刻得最深的凹槽,旁边用口红画着箭头指向走廊深处。手电光顺着箭头移动,照亮地板上拖拽形成的血迹,已经氧化成接近黑色的深褐。
走廊尽头的病房门牌歪斜地挂着,数字"7"上的漆皮剥落成鳞片状。门锁早已被破坏,林涛用枪管推开门的瞬间,霉味混合着福尔马林的气息扑面而来。病房中央摆着一面全身镜,镜框上缠绕着已经氧化的铜线,像是某种拙劣的科学装置。
"镜面计划..."林涛从镜框夹层抽出发黄的病历纸,1989年7月7日的记录上盖着"绝密"红章:【7号实验体出现镜像认知障碍,建议终止电击疗法】。签名栏被撕去,但钢笔压痕在强光下显现出"陆文渊"三个字。
墙角传来纸张翻动的轻响。林涛猛地转身,手电光束刺穿黑暗——只是老鼠碰倒了堆叠的档案盒。泛黄的照片从散落的文件中滑出,年轻时的陆文渊穿着白大褂站在镜子前,身旁戴眼镜的助手正记录数据。林涛的呼吸停滞了:助手的面容与现在的陆铭有七分相似,但照片背面却写着"杨振 1988.12摄于7号观察室"。
"秦越,"林涛按下耳机,静电噪音立刻吞噬了通讯信号。他掏出手机想拍照,取景框里却突然闪过人影——镜子里他的倒影旁边,多出一个穿病号服的女人。林涛转身时病房空无一人,但镜面残留的雾气正缓缓凝结成手掌的形状。
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,秦越的短信突破干扰:【鞋印比对结果出来了,和档案馆、张薇案发现场完全吻合,42码波浪底纹】。紧接着是第二段:【疗养院平面图显示地下二层有直达7号房的货运电梯,小心】。
林涛的靴子碾过地上的玻璃碎片,突然意识到脚下触感不对——碎片边缘太整齐了,像是被人刻意摆放的。他蹲下身,发现每块碎片都反射着不同角度的病房,其中一块映出天花板通风口的栅栏正在轻微晃动。
"谁在那里?"林涛举枪瞄准的瞬间,通风口传来金属扭曲的声响。黑影一闪而过,走廊尽头的安全门砰然关闭。追逐中林涛撞翻了一辆生锈的推车,病历散落如雪片,每张都标着"7号"字样。拐角处消防栓的玻璃被人砸碎,血迹在"EXIT"标志下形成箭头。
推开安全门的刹那,林涛听见楼下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。地下二层的应急灯将他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,影子头部突然多出一个圆形凸起——像是有人正用枪抵着他的后脑。林涛侧身翻滚,子弹擦着耳廓嵌入墙壁,消音器的余音在走廊里蛇行。
袭击者消失在岔路口,只在地上留下闪着冷光的金属牌。林涛用袖口包裹着捡起来,黄铜牌子上刻着数字"7",边缘沾着蓝色黏液,和黑市仓库里的一模一样。
"林队?"秦越的声音突然从楼梯间传来,手电光刺得林涛眯起眼,"你他妈疯了吗?一个人闯进来!"
"鞋印。"林涛指向地面潮湿的痕迹,"和档案馆一样的波浪纹,刚留下不到十分钟。"
秦越蹲下测量,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脸上:"42码,但步距显示身高至少一米八五,比陆铭高五公分。"他抬头时眼镜反射着惨白的光,"有人想嫁祸给他。"
探视室的单向玻璃映出陆铭憔悴的脸。林涛注意到他右手小指在不停抽搐,指甲缝里嵌着蓝色晶体。
"镜子里的不是我。"陆铭突然扑到玻璃前,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,"你们应该去查查1999年的监狱病历!杨振的左手!"
狱警按住躁动的陆铭:"从今早起就这样,非说自己被调包了。"他压低声音,"装的吧?听说死刑复核快下来了。"
林涛的钢笔在记事本上无意识地画着数字7:"7月7日那天,你在哪?"
"在等死。"陆铭神经质地笑起来,"也在等一个答案。"他的手指在桌面划出黏液痕迹,"你们找到疗养院的镜子了吗?那才是真正的审判者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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