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水顺着林涛的警徽边缘滴落,在圣心疗养院腐朽的地板上砸出深色印记。手电筒光束刺破黑暗时,惊起一群蝙蝠,它们扑棱翅膀的声音像是无数张病历纸被同时撕碎。耳鸣又开始发作——三年前那颗子弹擦过太阳穴的灼痛感突然复苏,混合着老张血液的腥甜气息涌上喉头。
"保持呼吸节奏。"林涛对自己低语,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形成诡异的回声。墙壁上的霉斑像极了脑部CT片上的阴影,那些医生说他永远无法取出的弹片残渣。
地下二层的铁门被某种酸性物质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。林涛侧身挤入时,制服肩膀蹭下一片暗红色粉末,闻起来像干涸的血迹与铁锈的混合物。手电光扫过墙面,突然照出一片密密麻麻的刻痕——全是歪斜的"陆文渊"三个字,有些刻得极深,露出混凝土里的钢筋。
"仇恨的具象化..."林涛的指尖抚过那些凹槽,在最新的一道刻痕上停住。旁边贴着张泛黄的照片,年轻时的陆文渊穿着白大褂站在实验室门口,身旁戴口罩的助手左腕上有道"7"字形疤痕。照片边缘用红笔标注:镜像计划第7阶段,1999.7.7。
手机突然在口袋震动。秦越的声音伴随着雨声传来:"现场外围的鞋印分析出来了,42码军靴,与疗养院地下室的灰尘足迹完全吻合。但奇怪的是..."听筒里传来键盘敲击声,"足迹分析显示这个人习惯用左脚发力,而陆铭所有体检记录都标明他是右利足。"
林涛的手电光移向地面,积灰上除了自己的脚印,还有一串更深的凹陷通向房间深处。"有人在引导我们怀疑陆铭。"他蹲下身,注意到某个脚印边缘沾着亮蓝色粉末,"凶手可能穿着增高鞋垫来匹配陆铭的身高。"
"还有更蹊跷的。"秦越压低声音,"我查了疗养院火灾记录,官方报告说七名受试者全部遇难。但消防队的原始笔录里提到,他们在7号室发现一具尸体手腕上有'7'字疤痕,可是..."纸张翻动声突然停止,"可是尸体指纹与入院记录的杨振不符。"
手电光束剧烈晃动了一下。林涛走向房间角落的铁柜,生锈的锁扣已经被人用液压钳破坏。柜门吱呀打开时,数十个玻璃瓶哗啦作响,每个瓶子里都漂浮着不同的人体组织标本。最上层放着一本烧焦的相册,翻开后露出医护人员的合影——陆文渊身旁的助手摘下口罩对着镜头微笑,那张脸与现在的陆铭有七分相似。
"杨振..."林涛的呼吸凝滞了。照片背面写着"1998年圣诞留念",而陆铭的大学毕业照拍摄于1999年6月。两个时空的面孔在光影中重叠,仿佛镜子的两端。
突然,身后传来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。林涛迅速转身,手电光照出一个正在后退的黑影——那人穿着护工制服,脸上的口罩沾满霉斑。
"站住!"林涛扑过去的瞬间,对方抄起铁架上的玻璃瓶砸来。瓶子在墙上爆裂,福尔马林液体溅到林涛脸上,刺鼻的气味让他瞬间泪流满面。模糊的视线中,黑影正从铁柜抽出一叠文件。
搏斗在霉湿的地面上展开。林涛抓住对方手腕时,触到那道凹凸不平的"7"字疤痕。口罩在撕扯中脱落,露出一张布满烧伤痕迹的脸——本该在火灾中死亡的档案管理员周海。
"你还活着..."林涛的太阳穴突突跳动。周海的瞳孔在灯光下呈现不自然的扩散状态,像是长期服用某种药物。
"他们都得死。"周海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摩擦,"陆文渊用镜子...制造了怪物..."他突然剧烈咳嗽,指缝间渗出黑色血丝,"杨振不是第一个...也不会是最后一个..."
林涛趁机夺过那叠文件,最上面是标着"7"的病历残页:【受试者表现出完美的镜像模仿能力,甚至能复制目标对象的笔迹和微表情。但副作用是...】后面的文字被血迹覆盖。
周海突然暴起,枯瘦的手指掐住林涛喉咙:"他把我们当小白鼠!那天晚上..."腐臭的呼吸喷在林涛脸上,"陆文渊亲自锁死了防火门,往通风系统灌丙烷..."他的力道突然减弱,瞳孔急剧收缩,"他们来了...听!"
走廊深处确实传来脚步声,但比正常人迟缓,像是有人在拖着什么重物。周海趁机抢走标"7"的病历页,撞开侧门冲了出去。林涛追到楼梯间时,正好看见周海的身体古怪地痉挛着倒下——一支注射器插在他颈动脉上,里面的液体已经空了。
"谁在那里?"林涛的手电照向楼梯上方,只捕捉到一片衣角闪过拐角,布料上沾着亮蓝色粉末。等他回头检查周海的尸体,那张病历页已经不见踪影,只在死者紧握的右手里发现一张纸条:
【下一个是沈静。7月7日前完成净化。】
纸条背面印着模糊的指纹,其中食指第二关节处有个独特的三角形疤痕——与陆铭被捕时按下的指模完全一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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