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像银针般刺入林涛的脖颈,他翻过圣心疗养院锈蚀的铁栅栏时,裤腿被尖锐的金属断面划开一道口子。手电筒光束在雨幕中劈开一道颤抖的光路,照亮门廊上方残缺的"圣"字——红漆剥落后露出底下更古老的"慈"字痕迹,仿佛这座建筑本身就在不断更迭着身份。
"秦越,我进去了。"林涛对着蓝牙耳机说道,电流杂音中传来模糊的回应。他摸了摸腰间配枪,金属的冰凉触感在潮湿空气中格外清晰。推开吱呀作响的橡木大门,霉味混合着某种化学试剂的刺鼻气息扑面而来,走廊两侧的墙皮像干涸的皮肤般卷曲剥落。
手电光扫过左侧墙壁时,林涛的呼吸骤然停滞。斑驳的灰浆表面刻满深浅不一的数字,从"1"到"23"排列成诡异的矩阵。他伸手触碰那个被反复加深的"7",指尖传来细微的电流感——有人最近用金属工具重新刻画过这个数字。墙角堆积的石膏碎屑里,半截铅笔芯还带着新鲜的木屑。
"发现患者编号墙,"林涛用执法记录仪拍摄,"7号划痕里有..."他突然噤声,手电光束照见数字下方几不可见的褐色斑点。多年刑侦经验让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,那是喷溅状血迹干燥后的颜色。
耳机里秦越的声音断断续续:"技术科确认...鞋印橡胶...生产线2018年..."一阵刺耳杂音后通讯彻底中断。林涛摘掉耳机,发现上面凝结着细密的水珠——不是雨水,而是从自己太阳穴渗出的冷汗。他的耳鸣又开始了,这次杂音中夹杂着模糊的钢琴声,弹奏的似乎是《致爱丽丝》的变调版本。
循着琴声深入建筑,手电光照亮走廊尽头的手术室。门把手上缠着已经氧化的铁链,但锁头位置挂着把崭新的黄铜挂锁。林涛从证物袋取出沈静给的钥匙——那是在救护车带走她前,女人塞进他掌心的金属片——锁簧弹开的瞬间,铁链像死蛇般哗啦落地。
手术室里摆着七张锈迹斑斑的手术台,呈北斗七星状排列。每张台面都固定着发霉的皮革束缚带,其中第三台的带子上有新鲜的断裂纤维。林涛蹲下身,在手术台底部摸到个金属物体——微型录音机,按键上还沾着未干透的血迹。
按下播放键,沙沙声后响起陆文渊标志性的冷峻嗓音:"第七阶段人格覆写实验,204病房受试者出现剧烈排异反应..."背景音里传来肉体撞击金属门的闷响,以及某个年轻人用嘶哑的声音重复:"我不是7号!"——那声音与陆铭有九分相似,却带着林涛从未听过的绝望颤音。
录音突然中断,取而代之的是沈静的啜泣:"铭哥的杏仁核损伤太严重...杨教授说必须用新方案..."一阵杂音后,陆文渊的声音变得异常温柔:"小静,记得怎么操作记忆清除仪吗?就像我们给7号做的那样。"
林涛的后颈汗毛倒竖。他转向最中央的手术台,手电光下可见台面刻着繁复的电路图,边缘处用红漆标注"MK-7"。台脚地面有片不自然的反光——掀开松动的地砖,下面藏着个防水金属盒。盒盖上的生物识别锁已经失效,但林涛输入"0723"(沈静婚戒内侧刻的日期)时,锁扣发出"咔哒"轻响。
文件最上方是泛黄的合影,年轻时的陆文渊穿着白大褂,身旁站着的助手面部被锐器反复刮花,但右耳明显的畸形特征让林涛瞳孔收缩——与张薇案监控里那个踩点者的耳朵完全一致。照片背面用褪色墨水写着:"镜面计划核心成员留念,杨振、沈静,1999.7.7"。
"秦越!"林涛突然对着空荡的手术室大喊,回声在墙壁间碰撞,"杨振还活着!他就是..."话音未落,远处传来重物倒地的巨响。林涛拔枪冲向声源,手电光束在走廊拐角照见个佝偻身影——穿白大褂的老人正用消防斧劈砍地下室的门锁。
"杨振!"林涛的喝止让老人动作停滞。转身瞬间,林涛看清了那张布满老年斑的脸——正是"时光褶皱"书店的老板,此刻他的左眼浑浊灰白,右眼却闪着异常清明的冷光。
"林警官,"老人嘶哑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摩擦,"你不该打开潘多拉魔盒。"他突然举起斧头劈向身旁的消防栓,高压水柱瞬间喷涌而出。在水幕遮蔽视线的刹那,老人消失在了走廊尽头的黑暗里。
林涛抹去脸上的水渍,发现地下室门锁已被劈开。潮湿的冷风从门缝钻出,带着福尔马林与腐烂纸质混合的刺鼻气味。台阶上的青苔有新鲜踩踏痕迹,最近有人来过这里。
地下室的铁柜像具竖立的棺材,柜门上的七道锁扣对应着七种不同的钥匙孔。林涛用配枪击毁锁芯时,一颗跳弹擦过他的颧骨,温热的血液滑入嘴角。柜门轰然洞开,霉变的档案袋如内脏般垂落,最醒目的是标着"7号"的牛皮纸袋。
"受试者7号,陆铭,27岁,海马体记忆编码实验出现人格解离..."林涛的手指在泛黄的病历上颤抖,下一页贴着张脑部扫描图,杏仁核位置被红笔画了个完美的圆圈,"建议采用MK-7型抑制剂进行阶段性记忆清除...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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