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水顺着圣心疗养院锈蚀的铁门滴落,在林涛的警靴旁积成暗红色的水洼。他抬手推开吱呀作响的门扇,霉变空气裹着某种化学试剂的酸味扑面而来,像是有人把福尔马林和腐烂的橘子一起塞进了他的鼻腔。
"地下二层。"秦越的紫外线手电扫过斑驳的指示牌,塑料外壳下露出1998年的生产日期,"病历档案室应该就在——"
"等等。"林涛突然按住同伴的肩膀。他的鞋尖悬在一滩反光的液体上方,手电光束下,粘稠表面漂浮着几片灰白色碎屑。蹲下身时,他认出了那是人类指甲的半月形残片,边缘呈现被化学腐蚀的锯齿状。
秦越的喉结滚动了一下:"强碱溶液...和上个月福利院焚尸案用的同一种。"他的镊子夹起碎屑时,走廊深处突然传来金属碰撞的声响,像是有谁踢翻了手术托盘。
两人对视一眼,同时摸向配枪。林涛的指尖触到枪柄时,一阵刺痛从太阳穴炸开——又是那个该死的PTSD症状。恍惚间他听见孩童的哭喊声在走廊回荡,但秦越紧绷的侧脸显示他什么都没听到。
"分头找。"林涛压低声音,指向右侧标有"处置室"的房门。门把手上缠绕着已经氧化变黑的红绳,与张薇公寓浴室镜框后的装饰绳结如出一辙。
处置室里的铁床扭曲成诡异的角度,仿佛有千斤重物曾将其压垮。林涛的战术手电扫过墙壁,突然在霉斑与蛛网间捕捉到一片异常的平整区域。凑近时,他的呼吸凝滞了——整面墙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姓名,其中"陆文渊"三个字被反复凿刻,最深的一道划痕里还嵌着暗褐色的碎屑。
"人体组织。"秦越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,他的检测仪正对着划痕发出蜂鸣,"和陆教授书房的裁纸刀上提取的DNA同源。"他的光束突然停在墙角,那里蜷缩着个发霉的泰迪熊玩偶,左眼纽扣脱落的位置露出微型摄像头的反光。
林涛用证物袋裹住玩偶时,一块锈蚀的铭牌从填充物里掉出。借着微光,他们辨认出"7号"这个数字,背面用指甲刻着歪歪扭瘦的"杨"字。
"镜面计划..."秦越突然拽开铁床下的暗格,泛黄的病历残页雪花般散落。他抓起一张印有红十字标记的纸页,紫外线灯下浮现出被水渍晕染的实验记录:"11月7日,7号受试者海马体电击后出现人格融合迹象...主体人格(陆)开始模仿镜像人格(杨)的笔迹..."
林涛的指尖突然颤抖起来。他正对着的那页记录显示,实验后期受试者会产生"幻肢痛",总抱怨不存在的右手伤口在流血——而陆铭上周审讯时,确实无意识地揉搓着完好的右腕。
"看这个。"秦越从文件堆里抽出一张合影。照片里年轻的陆文渊站在中央,身后穿白大褂的助手们像苍白的人墙。林涛的瞳孔骤然收缩——最左侧那个戴黑框眼镜的年轻人,眉眼间与现在的陆铭有七分相似。照片底部烫金的"1998年度先进团队"字样下方,有人用红笔圈出了这个助手胸牌上的名字:杨振。
"火灾报告。"秦越翻出粘在一起的剪报,头条照片里焦黑的建筑框架像具被解剖的骷髅,"2001年3月16日,圣心疗养院西翼因电路老化失火,造成7死12伤..."他的声音突然哽住,报道边缘的死者名单里,"杨振"的名字被反复描画,墨迹渗透了纸背。
林涛的鞋底突然打滑。他低头看见自己踩在片湿滑的瓷砖上,鞋印纹路与张薇案发现场提取的样本完全吻合。但更令他毛骨悚然的是——这片区域明显被人精心清洁过,唯独留下这个完整的足迹。
"有人在引导我们。"林涛的战术匕首挑开相邻的瓷砖,下面压着张烧焦的X光片。对着光线,能看出是个孩童的颅骨影像,左颞叶位置嵌着个微型电极的阴影——与陆铭去年体检报告的异常钙化点位置重合。
暴雨突然倾盆而下。雨点砸在铁皮屋顶的声响如同万马奔腾,走廊尽头的窗户被狂风吹开,碎玻璃像钻石般撒了一地。秦越正要上前关窗,一道闪电劈亮整个地下室,刹那间,他们看见对面墙上用血锈写着几个大字:"他们都在镜子里"。
温度骤降。林涛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结,他的太阳穴又开始突突跳动。这次幻听更加清晰,是个男孩带着哭腔的絮语:"杨医生说我才是好孩子...爸爸为什么不要我..."声音飘忽如同从很深的水底传来。
"你听!"林涛抓住秦越的手腕,却见对方困惑地摇头。就在这时,他的手机突然震动,匿名彩信里是陆铭在审讯室的监控截图,有人用红色箭头标注了他的太阳穴,旁边写着:"替罪羊的电极还在工作"。
书架后方传来重物倒塌的闷响。林涛举枪冲过去时,只看见一排倾倒的档案柜,灰尘在光束中飞舞如微型星系。但最底层的柜门微微颤动,露出截崭新的红绳——与之前发现的氧化绳索不同,这根绳结还保持着鲜艳的猩红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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