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水敲打着圣心疗养院残破的彩绘玻璃,将圣母像的脸分割成斑驳的色块。林涛踩碎水洼中的倒影,靴底沾满暗红色铁锈——不知是雨水腐蚀的痕迹,还是二十年前那场大火留下的血迹。秦越的检测仪在潮湿空气中发出不稳定的嗡鸣,像只垂死挣扎的昆虫。
"热成像显示地下三层有异常。"她调整着目镜,雨滴在镜片上炸开成细小的十字星,"温度比周边高1.3度,可能是电子设备。"
林涛的太阳穴突突跳动。自从看过那段视频,耳鸣就像附骨之疽般挥之不去。他摸向配枪,金属的冰凉触感暂时压下了幻听中孩童的哭喊声。
"走消防通道。"他推开锈蚀的铁门,铰链断裂的脆响在空荡的走廊里层层回荡,"92年火灾后加装的电梯井是死亡陷阱。"
秦越的靴跟卡在塌陷的地板缝隙里。弯腰拔鞋时,她突然僵住:"林队,看这个。"手电筒光束照亮地板上几道新鲜的刮痕,边缘还沾着未干的泥浆,"四十八小时内有人来过,负重约七十公斤。"
刮痕延伸向黑暗深处,尽头是扇标着"病理标本室"的金属门。门把手上系着条褪色的红绳,绳结形状像绞刑架的套索。林涛的指尖刚触到门把手,一阵刺骨的寒意就顺着脊椎窜上来——门缝里飘出的不是霉味,而是淡淡的福尔马林混着某种甜腻的腥气。
"退后。"他侧身撞开门,腐臭的空气扑面而来。手电筒扫过的瞬间,无数玻璃罐在光束中反射出鬼火般的幽光。秦越的惊喘在耳边炸开,检测仪哔哔作响:"检测到高浓度硫化氢!"
林涛捂住口鼻。标本架上排列着数十个器官标本,所有标签都被利器刮花,唯独最中央的玻璃罐上贴着崭新的纸条。罐子里漂浮的大脑组织表面,用黑线缝出了罗马数字"VII"。
"神经外科手术缝合法。"秦越戴着手套转动玻璃罐,福尔马林液泛起细小的漩涡,"看切面,这是活体取脑。"
林涛的手电光束突然照到墙角的黑影。那是个真人大小的木偶,穿着九十年代风格的护士服,胸口别着"杨振"的名牌。人偶的左手小指缺了一节,右手却握着把锈迹斑斑的手术剪。
"他在嘲笑我们。"林涛踢翻木偶,空心的头颅里滚出个微型录音机。按下播放键,沙哑的男声夹杂着电流杂音:「欢迎回家,7号。」
秦越突然抓住他的手臂:"听!"录音背景里有规律的水滴声,与此刻天花板的渗水频率完全一致,"这不是预录的——"
林涛已经冲向声源。标本室尽头的通风管道栅栏被卸下,管道内壁上用血画着指向下方的箭头。他钻入管道的瞬间,霉味中混入了更浓重的铁锈味。爬行七米后,管道垂直通向一个圆形空间,墙壁上密密麻麻贴满了镜子碎片。
"上帝啊..."秦越的呼吸喷在他后颈。每块镜子都映出他们扭曲变形的脸,而所有镜像的瞳孔位置,都贴着张薇生前不同角度的照片。
林涛的耳鸣达到顶点。在镜子迷宫的中央,摆着张幼儿园风格的小木桌,桌上摊开的素描本画满了同一个场景:七个孩子围坐在镜子前,其中六个的头部被红笔打了叉。最新一页上,第七个孩子的脸被替换成了林涛的证件照。
"1991年10月13日的实验记录。"秦越从桌底抽出泛黄的档案袋,"这里记载着'7号实验体在镜像测试中表现出双向记忆迁移能力'..."她的声音突然哽住,"受试者姓名栏被墨水涂改了。"
林涛用证物袋装起素描本。翻到末页时,一张黑白照片飘落——年轻的陆文渊搂着个戴圆框眼镜的男人,两人举着写有"镜面反射率91%"的牌子。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:「第一个谎言:杨振死于火灾。」
"地下三层。"林涛的声音像砂纸摩擦,"那里有我们要的答案。"
他们顺着通风管爬进一条狭窄的维修通道。秦越的检测仪突然疯狂闪烁:"前方三米有电磁干扰源!"话音刚落,整条通道的应急灯同时亮起,惨白的光线下,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无所遁形——全是深浅不一的"VII"。
通道尽头是扇厚重的铅门,门牌上的"7号观察室"字样被划掉,改成了"镜之间"。林涛推门的瞬间,某种精密仪器启动的嗡鸣声从脚下传来。门后是个圆形实验室,正中央的环形操作台上摆着七台老式脑电图仪,所有屏幕都定格在1991年10月13日的脑波记录。
"这是..."秦越凑近屏幕,"α波与θ波完全同步,理论上不可能..."她的指尖悬在某个波形图上,"除非两个大脑共享同一套神经突触。"
林涛的视线被墙角的手术台吸引。台面上的皮革束缚带还留着深褐色污渍,上方悬挂的镜子被砸得只剩半面。他俯身查看时,在手术台底部摸到个微型装置——正在发光的信号发射器,红灯以每秒七次的频率闪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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