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中的圣心疗养院像一头蛰伏的巨兽,铁栅栏上的锈迹在闪电中泛着血痂般的暗红。林涛将车停在三百米外的松树林里,雨水顺着他的雨衣帽檐滴落,在积水的路面上砸出一个个微型漩涡。
"你确定要这么做?"秦越将夜视仪装进防水袋,"这里至少废弃二十年了。"
林涛从口袋里摸出药瓶,倒出两粒白色药片干咽下去。喉结滚动时,他太阳穴的青筋随之抽搐。"张薇最后访问的加密服务器IP指向这里。"他拧开强光手电,光束刺破雨幕的瞬间,一只乌鸦从钟楼惊飞,"VII号实验体就是从这里逃出去的。"
秦越突然抓住他的手腕:"你的脉搏每分钟112次。"
"只是咖啡因作用。"林涛挣开她的手,却控制不住指尖的颤抖。疗养院主楼破碎的窗户像无数张黑洞洞的嘴,那些参差不齐的玻璃齿缝间,似乎随时会吐出什么可怖的东西。
他们绕过正门锈死的铁链,从锅炉房塌陷的墙洞钻入。霉味混着某种化学药剂的气息扑面而来,林涛的鼻腔立刻泛起灼烧感。手电光照亮的墙壁上,密密麻麻的霉斑组成诡异的脑回状图案。
"硫喷妥钠残留。"秦越用检测仪扫过地面,"浓度足够放倒一头成年犀牛。"
地下室入口被铁栅栏封住,锁链上挂着的警示牌字迹模糊:"严禁入内——实验区"。林涛用液压钳剪断锁链时,金属断裂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,仿佛惊醒了某个沉睡的存在。
向下延伸的楼梯倾斜角度异常,秦越的仪器显示有15度偏差。"不是施工失误。"她摸着扭曲的扶手,"这种设计会让人产生空间错乱,类似海军舰艇的迷魂走廊。"
手电光束突然照到墙上的刻痕。成百上千个名字层层叠叠,有些已经褪色成淡褐,最新的一排却还带着新鲜的木屑。林涛的指尖抚过那些凹槽,在某个反复出现的名字上停住——"陆文渊",刻痕深浅不一,最近的一次就在上周。
"像某种计数方式。"秦越拍下照片,"或者...忏悔录?"
最底层的刻痕旁有个带血的指甲,林涛用镊子夹起时,地下室突然吹来一阵阴风。手电光剧烈闪烁,照亮了角落里蜷缩的阴影——那只是件丢弃的白大褂,袖口绣着"杨振"两个字。
"等等。"秦越突然蹲下身,从白大褂口袋里抽出一张泛黄的病历纸,"你看这个。"
纸页边缘有烧灼痕迹,钢笔字迹被水渍晕开大半:
"镜面计划第137天,7号受试者出现人格解离症状...对镜像指令的反应延迟缩短至0.3秒...意外发现其对陆文渊的模仿准确率达到91%,建议进行记忆移植..."
背面用红笔画着两个相连的大脑简图,箭头标注着"覆盖路径"。林涛的太阳穴突突跳动,那些线条在他视线里扭曲成手术缝合线的形状。
"这根本不是心理治疗。"秦越的声音发紧,"他们在做脑叶白质切除手术。"
走廊尽头传来金属碰撞声。林涛拔枪冲过去时,只看到一扇半开的铁门,门轴吱呀作响,像是刚被什么人触碰过。门内是间圆形观察室,环形墙壁镶嵌着数十面单向镜,中央固定着把牙科手术椅,皮革束缚带上沾着可疑的深色污渍。
"上帝啊..."秦越的检测仪对准地面,"硫喷妥钠浓度是走廊的二十倍。"
林涛的手电扫过控制台,突然照到玻璃后的档案柜。透过积灰的玻璃,能看到某个文件夹上贴着醒目的红色"7"。他砸开锁扣时,碎玻璃划破手背,血珠滴在档案袋上晕开成诡异的图案。
里面是沓泛黄的照片。第一张显示年轻时的陆文渊站在实验室里,身旁戴圆框眼镜的助手正俯身调整某种头部仪器。林涛翻转照片,背面标注着:"1991.10.7,记忆编码测试,助手杨振(已故)"。
"这不可能..."秦越凑近照片,"如果杨振1991年就死了,那么现在这个——"
她的声音戛然而止。林涛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照片角落:仪器反射的金属表面上,隐约映出第三个模糊人影——那是个戴着手铐的男孩,后颈处烙着罗马数字"VII"。
"有人修改过记录。"林涛抽出第二张照片,画面里杨振正在给男孩注射,针管标签写着"硫喷妥钠"。照片边缘的日期是1992年3月11日——疗养院火灾前一天。
秦越突然夺过照片冲向角落:"看地板!"
她的强光手电以45度角斜照地面,灰尘中显现出清晰的鞋印纹路。秦越迅速调出手机里张薇案现场的鞋印照片,两组纹路在屏幕上完美重叠。
"同一个人。"她的指尖划过屏幕上的压力分布图,"相同的左重心偏移,相同的右脚旋转角度。"
林涛的耳鸣突然加剧,耳膜鼓胀着仿佛要炸裂。在尖锐的蜂鸣声中,他听到微弱的童声哼唱:"...镜子里的乖孩子,数到七就睁开眼...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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