证物室的紫外线灯管嗡嗡作响,在林涛的睫毛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。他戴着乳胶手套的手指正小心翼翼地翻检张薇的遗物——一个印着向日葵图案的帆布包。包内衬有个隐蔽的暗袋,指尖触到金属的冰凉时,他的呼吸停滞了一瞬。
"找到了。"林涛将录音笔举到灯光下,金属外壳上有一道新鲜的刮痕,像是最近才被人粗暴地塞进暗袋。按下播放键的瞬间,窗外炸响的惊雷与录音里的摔杯声完美重合。
"你以为那些照片能威胁我?"陆铭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,每个音节都带着危险的毛边,"疗养院的秘密比你想象的肮脏十倍!"
张薇的回应带着颤抖的哭腔:"你父亲做的事...那些孩子..."背景音里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,"编号7的实验记录就在我手上!"
"别逼我走最后一步。"陆铭突然压低声音,录音里传来皮革摩擦的吱嘎声,像是有人猛地抓住沙发扶手,"你以为林涛能保护你?他连自己搭档怎么死的都——"
刺耳的电流杂音突然吞噬了后半句话。林涛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,三年前老吴倒在血泊中的画面在脑海中闪回。录音笔继续播放着张薇急促的喘息声,接着是门被重重摔上的闷响,最后归于长达24秒的寂静。
"这不对劲。"秦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她手里拿着频谱分析仪,屏幕上的声波图在24秒空白处呈现出不自然的平直线,"正常环境音不会这么干净,像是被专业设备抹除过。"
林涛将录音笔翻过来,在电池槽边缘发现一丝暗红色痕迹。秦越的棉签刚沾上试剂,那抹红色就变成了荧光的蓝绿色。
"鲁米诺反应阳性,是血迹。"她的镊子从缝隙里夹出一小片透明薄膜,"声学隔音贴,专业间谍设备常用。"
窗外的雨点开始敲打玻璃,节奏渐渐与林涛太阳穴的抽痛同步。他调出录音文件的属性信息,创建时间显示为张薇死亡前36小时,但元数据里的设备序列号与这支录音笔不符。
"录音是拼接的。"秦越将频谱放大,陆铭那句"他连自己搭档"的尾音与背景环境音存在0.3秒的相位差,"有人用他的声纹库重组了这段话。"
林涛突然站起身,椅子腿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。监控画面显示这支笔是昨天才被收入证物室,而登记人签名栏里,沈静的名字后面跟着个小小的"7"字。
沈静公寓里的熏香浓得让人窒息。当林涛播放录音时,她正在修剪茶几上的白玫瑰,剪刀突然"咔嚓"一声将花茎拦腰截断。
"这不可能..."她的指甲陷入掌心,"陆铭从来不会提高嗓门说话。"落地窗映出她扭曲的倒影,"这半年他确实变了,但..."
"变了?"林涛注意到梳妆台上倒扣着的相框。
沈静突然扯开高领毛衣的扣子,锁骨处露出几道已经结痂的抓痕。"上个月满月那晚,我醒来发现他站在镜子前,用我从来没听过的方言自言自语。"她的瞳孔在说到"镜子"时剧烈收缩,"第二天他完全不记得这事,但浴室镜面上用剃须膏写着数字7。"
窗外一道闪电劈过,照亮了沈静从抽屉取出的药瓶。标签上印着"氯硝西泮",但瓶底用针尖刻着"SP-7"。
"精神科医生开的,说他患有解离性失忆。"沈静倒出两粒蓝色药片,突然神经质地笑起来,"有趣的是,这位医生二十年前在圣心疗养院工作过。"
林涛的视线被墙角的行李箱吸引——箱体缝隙夹着一角泛黄的照片。趁沈静倒水的间隙,他用钢笔帽挑出照片:年轻的陆文渊站在疗养院台阶上,身旁穿白大褂的男人左手无名指戴着银戒指,戒指内侧隐约可见数字"7"。
"张薇死前收到过匿名包裹对吗?"林涛突然发问。
玻璃杯从沈静手中滑落,碎片在地面拼出诡异的星形。"周小雅告诉你的?"她的声音陡然尖锐,"那丫头知道什么?她根本不明白那些照片意味着——"
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爆发。秦越在电话那头气息不稳:"证物室的录音笔不见了,监控显示最后接触者是个实习生,但人事部查无此人。"
林涛挂断电话时,发现沈静正用古怪的眼神盯着自己的左手无名指。顺着她的视线看去,自己指根处不知何时多了道细小的划痕,渗出的血珠在皮肤上勾勒出数字"7"的轮廓。
周小雅的公寓弥漫着松节油的气味。画架上未完成的油画里,七个穿病号服的孩子手拉手站在月光下,每个人胸口都用荧光颜料写着编号。
"张薇学姐那天特别害怕。"周小雅用沾满颜料的手指卷着发梢,"她说有人寄来了疗养院1999年的合影,背面写着'第七个实验体还活着'。"她的调色刀刮过画布,在编号7的孩子脸上留下一道血红的划痕。
林涛注意到她手腕上的新鲜针孔:"你又去献血浆了?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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