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冲刷着云顶苑的玻璃幕墙，水流在27楼的高度扭曲成蜿蜒的蛇形。林涛的皮鞋踩在陆铭家玄关的大理石地面上，鞋底带进的雨水立刻被地暖蒸发出白雾。他接过沈静递来的拖鞋时，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的婚戒不见了，只留下一圈苍白的戒痕。
"搜查令。"林涛展开对折的纸张，纸张边缘还带着打印机的余温。沈静的目光在"涉嫌谋杀张薇"几个字上停留了太久，睫毛在脸颊投下的阴影像两道淤青。
刑警们分散搜查的脚步声惊醒了智能家居系统，空调突然加大出风量，把书桌上的一叠论文吹得哗啦作响。林涛蹲下身去捡时，发现最下面压着本深蓝色皮革手册，烫金字体写着"LUCA & FILS"——米兰着名的百年衬衫定制工坊。
"可以解释下这个吗？"林涛翻开手册，内页记录着三十七次量身数据，每次间隔精确的三个月。最新那页标注着"2023/07/14"，布料样本旁用红笔圈出"抗皱处理"的特殊要求。
沈静的指甲陷进掌心："陆铭有强迫症，只穿这家的衬衫。"她声音突然尖锐，"这也能当证据？"
林涛的指尖停在记录页的备注栏——"袖口内侧加固，客户强调左袖扣常松动"。正是案发当天陆铭穿的那件衬衫，监控显示他离开张薇公寓时右袖扣完好，而警方在现场发现的却是左袖扣。
书房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。沈静像被电击般颤抖起来，她冲向声源处的动作撞翻了玄关的雨伞架，三把长柄伞倒地时发出枪械般的咔嗒声。
"只是证物袋掉地上了。"年轻警员尴尬地举起装裱好的婚纱照，玻璃裂纹正好将画面中的沈静与陆铭分隔两岸。照片角落的日期显示"2018.07.07"，沈静的白色婚纱在强光下泛着诡异的蓝。
林涛的视线却被书柜阴影处的设备吸引。那是个微型监控主机，指示灯规律闪烁如心跳，连接着四个隐蔽摄像头。"陆教授最近总说有人监视他。"沈静突然出现在他背后，呼吸带着薄荷糖的凉意，"上周刚装的。"
"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？"林涛拨弄着设备接口，U盘插槽里有个银色物件反光。
"张薇死后第三天。"沈静递来平板电脑，监控回放界面显示七天前的深夜，书房窗帘无风自动，而温度传感器记录显示当时窗户紧闭。在23:47分的画面中，书桌上的钢笔突然滚动，仿佛被无形的手推动。
林涛将U盘插入笔记本，文件列表里有个命名为"7"的加密文件夹。当他尝试破解时，沈静突然抓住他的手腕："你们根本不知道张薇是什么人！"她的美甲在林涛皮肤上留下月牙形凹痕，"她死前一周威胁要曝光陆家丑闻，说会让陆铭身败名裂..."
卧室传来一声闷响。林涛冲进去时，看见警员小吴正对着抽屉里的照片发愣——泛黄的相片上，年轻版的陆文渊站在圣心疗养院门口，身旁病床上的患者脸部被烧灼出一个黑洞。照片背面用褪色墨水写着"7号病人，记忆清洗后"，落款日期是1998年7月。
"这地方二十年前就烧毁了。"小吴嘀咕着翻开警务通，搜索记录显示安康疗养院火灾造成7人死亡，其中3具尸体无法辨认。
沈静的身影出现在门框边缘，逆光中她的轮廓微微发抖："陆铭父亲是精神病学家，保留病例照片很正常。"但她的眼神飘向相册下方露出的报纸一角——《临港晚报》1998年7月15日的头版，头条标题被刻意折叠掩盖。
林涛的手机突然震动。秦越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，背景是技术科刚发来的袖扣检测报告。"有趣了，"法医的声音通过扬声器在房间里扩散，"袖扣上检出的灰尘含有纤维素老化产物和油墨氧化成分，和张薇家羊毛地毯的纤维完全不匹配。"
"说明什么？"林涛用肩膀夹住电话，手指划过照片上疗养院窗户的反光——玻璃映出个穿白大褂的背影，右手似乎握着某种金属器械。
"说明这枚袖扣很可能来自图书馆或者旧书店。"秦越的键盘声噼啪作响，"而且灰尘沉积至少三个月，不可能是案发当天掉落的。"
雨点突然密集地砸向落地窗。林涛转身时，发现沈静正用身体挡着书柜某层，她背后露出半本黑色笔记本的边角。当他走近，女人突然崩溃般滑坐在地："你们都被骗了...张薇的论文根本不是她自己写的..."
玄关传来门铃声。监控屏幕显示周小雅浑身湿透地站在楼道，怀里紧抱着文件夹，不断扭头看向电梯方向。当她被带进来时，水滴在地板上汇成小小的湖泊，倒映着天花板上的烟雾报警器——那上面有个新鲜的指纹，位置恰好能转动摄像头角度。
"陆教授的教案..."周小雅递出文件夹，袖口滑落露出腕部的条形码纹身。当林涛接过文件，她突然压低声音："那个袖扣有问题，陆教授从不穿有铂金袖扣的衬衫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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