档案室的灰尘在斜射进来的阳光中漂浮,像无数细小的幽灵。林涛用袖口捂住口鼻,指尖小心地翻过发脆的纸页。1998年6月的《临港医学季刊》第三十七页,陆文渊的论文《记忆重构技术在创伤后应激障碍中的应用》已经被人反复翻阅过,边角卷曲发黑。
"秦越,我找到那篇论文了。"林涛按下耳机,声音压得极低,"你猜怎么着?参考文献里提到的'7号受试者'资料全被撕掉了。"
耳机里传来键盘敲击声。"我正在调取当年编委会的审稿记录。"秦越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,"等等...这里有个备注:'7号影像资料需单独存放,钥匙由陆主任保管'。"
林涛的指尖突然停在某页泛黄的借阅卡上。借阅人签名栏里,"张薇"两个字写得力透纸背,日期是案发前三天。更令他后背发凉的是,卡片上还有半个模糊的指纹——左手食指缺失的压痕。
"林队?"秦越的声音突然紧张起来,"我刚黑进疗养院旧服务器,找到个加密文件夹,创建日期是1998年7月13日..."
"能破解吗?"
"需要时间。不过..."键盘声停顿了一下,"我在系统日志里发现个异常——去年11月3日凌晨两点,有人用陆文渊的旧账号登录过。"
林涛的太阳穴突突直跳。那天正是结案庆功宴,陆铭喝醉后由他送回家。记忆闪回中,陆铭在电梯里突然用左手按住太阳穴,无名指上的疤痕在电梯灯下泛着诡异的粉红色。
"查一下登录IP。"林涛说着突然眯起眼,论文配图角落里有个反光的仪器面板。他掏出手机放大拍摄,当画面清晰到能看见倒影时,他的呼吸凝固了——穿白大褂的杨振正在调整脑电图电极,而躺在扫描仪上的少年,左耳垂有颗熟悉的黑痣。
"林队?你还在听吗?"秦越的声音变得急促,"那个IP地址是云顶苑3栋1702!就是杨振的..."
一声金属脆响从档案架后方传来。林涛闪电般拔枪转身,却只看见一页纸缓缓飘落。他弯腰捡起,是张被撕碎的脑部扫描图,右下角标着"7号-1998.7.14"。扫描图背面用红笔画了面镜子,镜中人的面部被烟头烫出了一个洞。
耳机里突然响起刺耳警报声。"有人触发了我设的追踪程序!"秦越几乎在喊,"林队,对方正在远程删除..."
通话戛然而止。林涛冲向档案室门口时,整排日光灯突然频闪起来。在明灭不定的光线中,他看见走廊尽头有个戴鸭舌帽的身影正举起手机。两人目光相撞的瞬间,那人转身消失,只留下一串水渍脚印——带着地下室里特有的霉味和铁锈气息。
法医鉴定科的紫外线灯下,周小雅的眼圈泛着青黑。她机械地搅拌着咖啡,勺柄碰撞杯壁的声音在空荡的休息室里格外刺耳。
"陆医生最近总是半夜惊醒。"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,"上周三我值夜班,听见他在办公室用头撞墙...嘴里一直重复'7号不是我'。"
林涛的钢笔停在记事本上,墨水晕开成一个小黑洞。"他还说过什么?"
周小雅突然抓住自己的左手腕,指甲陷进皮肤。"有次他梦游到更衣室,用手术刀在镜子上刻字。"她松开手,腕内侧有道新鲜划痕,"我赶到时,镜面上全是'7=杨',刻了整整十七遍..."
窗外一道闪电劈过,雨点开始敲打玻璃。林涛注意到周小雅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药瓶——氯丙嗪,和张薇血液里检出的一模一样。
"这药是谁开的?"
"陆医生自己。"周小雅突然激动起来,"但药瓶标签是错的!真正的氯丙嗪应该是淡黄色,可这瓶..."她猛地刹住话头,像突然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。
林涛的手机突然震动。秦越发来的照片上是一张被烧焦的工作证,勉强能辨认出"圣心疗养院"和"杨振"的字样。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,证件照虽然碳化了一半,但剩下那部分眼睛的神态,与陆铭思考时微眯左眼的习惯如出一辙。
"周护士,"林涛慢慢举起手机,"1998年的时候,陆医生左耳垂的黑痣做过切除手术吗?"
咖啡杯从周小雅手中跌落,在瓷砖上摔得粉碎。"你...你怎么知道?"她的瞳孔剧烈收缩,"那是他大学时做的,因为..."
"因为什么?"
"因为他说镜子里那颗痣的位置不对。"周小雅开始发抖,"他说真正的痣应该再靠上两毫米。"
雨声突然变大。林涛的视线落在周小雅身后的镜子上,自己的倒影领带歪了三度——而真正让他血液冻结的是,镜中人的右手正在摸左耳垂,这个动作他这辈子从未有过。
沈静工作室的钢琴盖反射着阴郁的天光。当林涛出示那张复原的工作证照片时,她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砸出一串不和谐音。
"我早该发现的。"她的指甲陷入真皮沙发,"婚后第三个月,有次他洗澡时我递毛巾,发现他后背的胎记...位置和婚前不一样了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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