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水顺着林涛的脖颈流进衣领,他蹲在圣心疗养院东侧围墙的缺口处,绷带下的伤口隐隐作痛。手电筒光束刺破黑暗时,成群的飞蛾在光柱中狂舞,像被惊扰的亡灵。
"秦越,我进去了。"他对着领口的微型麦克风低语,耳机里传来键盘敲击声。
"监控已就位。"秦越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,"你右前方三十米有地下通道,但结构扫描显示——"
一阵刺耳的啸叫打断通讯。林涛拍了拍耳机,只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在密闭空间里回荡。他摸出手机,屏幕上"无信号"三个字在雨夜中泛着红光。
铁门铰链的锈蚀程度比预想严重。林涛用匕首撬开缝隙时,金属碎屑簌簌落下,在积水中激起细小的涟漪。霉味混着某种化学药剂的气息扑面而来,他下意识捂住口鼻——那是福尔马林与腐烂肉体混合的死亡气息。
手电光照亮走廊墙壁的瞬间,林涛的瞳孔骤然收缩。斑驳的墙面上密密麻麻刻满编号,每个数字下方都有人用利器刻出扭曲的文字。他凑近查看"7"号刻痕,发现下面写着"救救我们",而"13"号旁边则是"镜子在说谎"。
"镜面计划..."林涛的指尖抚过那些凹痕,突然触电般缩回。指腹沾着暗红色粉末,凑近闻有铁锈味——是氧化后的血迹。他顺着刻痕走向走廊深处,靴底踩碎了几支玻璃安瓿,碎片上"氯丙嗪"的字样依稀可辨。
地下室铁门虚掩着,门缝渗出诡异的蓝光。林涛侧身闪入时,铁柜的阴影里突然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。他猛地举枪瞄准,却只看见一只老鼠叼着纸片窜过。
"操..."冷汗浸透后背。铁柜第三层的抽屉卡死了,用力拉开时,泛黄的档案袋雪片般散落。林涛蹲下身,手电光停在一张印着"绝密"的红头文件上。
《镜面计划第七阶段实验记录》的标题下,贴着张黑白照片:七个穿病号服的男孩站在镜子前,最矮的那个正扭头看向镜头——那双眼睛与陆铭如出一辙。文件末尾的签名龙飞凤舞,但林涛依然认出了"陆文渊"三个字。
"秦越你绝对想不到..."他对着失灵的通话器自言自语,翻到下一页时呼吸停滞。实验记录详细记载着如何用电极刺激和海马体注射来"覆盖"原有记忆,而附录照片里,戴金丝眼镜的年轻助手正在调整脑部扫描仪——那张脸除去眼镜,与现在的陆铭有八分相似。
"杨振..."林涛的太阳穴突突跳动。照片边缘的日历显示是1998年6月,而签名栏的日期却是7月15日——火灾次日。
手机突然震动,秦越的短信穿透信号屏蔽:"鞋印比对结果:疗养院入口泥土样本与张薇案现场100%吻合,凶手来过这里。"
林涛的视线在文件与手机间来回切换。某个念头像毒蛇般钻入脑海:如果杨振当年没死在火灾中...如果他一直以另一个身份活着...
地下室的渗水声忽然变得规律,像有人在模仿脚步声。林涛猛地转身,手电光束扫过角落的诊疗镜——破碎的镜面里,一个戴鸭舌帽的身影正站在他背后。
"谁!"
枪声在密闭空间震耳欲聋。镜子彻底碎裂,飞溅的碎片中哪有什么人影。林涛喘着粗气蹲下,发现镜框边缘卡着半截烟蒂——万宝路黑冰,与张薇案发现场相同品牌,但过滤嘴有牙印咬痕。
而陆铭从不咬烟嘴。
"秦越,我需要..."林涛的话戛然而止。某种冰凉的东西抵住了他的后颈,耳边响起金属部件啮合的轻响——是手枪上膛声。
"把文件放下。"沙哑的男声带着古怪的电子音效,"慢慢转身。"
林涛的肌肉绷紧,眼角余光瞥见身后人影左手腕的蓝色条纹——病号服袖口。他故意让文件从指间滑落,在纸张飘散的瞬间肘击对方肋部。
黑影闷哼一声后退。林涛趁机翻滚到铁柜侧面,子弹擦着他耳廓击中水泥墙。手电筒在混乱中滚远,光束正好照出来人缺失的左手食指。
"杨振!"林涛扣动扳机,黑影却已消失在通风管道中。他追到管道口,只捡到一枚袖扣——与陆铭常戴的款式相同,但内侧刻着"7.14"。
手机在这时亮起,沈静的来电显示跳动着。林涛刚接通,听筒里传来诡异的沉默,接着是经过变声器处理的低语:"你知道疗养院地下有什么..."
"你是谁?"林涛的指节发白。
对方突然切换成陆铭的声线:"我在你办公室抽屉第三层放了礼物。"电话挂断前的背景音里,隐约能听见肖邦的《葬礼进行曲》。
雨水顺着通风管道滴落在林涛脸上,像冰冷的嘲笑。他摸索着爬出地下室时,远处传来警笛声——秦越终于突破了信号干扰。
警局证物室里,周小雅盯着电脑屏幕浑身发抖。放大后的疗养院照片上,某个模糊人影正站在三楼窗口,鸭舌帽下的半张脸被树影分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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