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水在废弃工厂的铁皮屋顶上敲击出密集的鼓点。林涛踹开锈蚀的铁门时,潮湿的霉味混合着某种化学药剂的气息扑面而来。手电筒光束刺破黑暗,照亮了地面上蜿蜒的拖痕——那痕迹在积灰的水泥地上格外清晰,像是有人拖着沉重的物体走向厂房深处。
"林队,检测到微弱热源。"秦越的夜视镜泛着幽绿的光,"东北角,距离我们二十米。"
林涛的配枪在掌心微微发烫。三小时前,他们在陆铭书房发现的便签纸上除了"7号病房的镜子",还有串GPS坐标。此刻这串数字正引导他们来到城郊这座八十年代的制药厂,而陈队带人搜查的陆铭名下工厂,不过是三公里外的空壳公司。
"等等。"秦越突然按住林涛肩膀,战术手套上的反光条在黑暗中划出弧线,"听。"
某种机械运转的嗡鸣从黑暗深处传来,间或夹杂着液体滴落的声响。林涛蹲下身,指尖掠过地面——灰尘中有两道平行的金属轨道,延伸向厂房中央的圆形平台。平台上方悬着面巨大的八角镜,镜框上的铜锈形成诡异的蛇形纹路。
"手术无影灯改装的反光装置。"秦越的手电照向镜面,光束竟被折射成七道不同角度的光柱,"这设计..."
话音未落,镜面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。林涛本能地抬手遮挡,却在指缝间看到镜中浮现出七个模糊的人影。他们穿着相同的条纹病号服,后脑勺贴着荧光数字标签,正以完全同步的动作缓缓转身——
"杨振!"林涛的喊声在空旷厂房激起回音。镜中七人同时抬头,每张脸上都戴着陆铭的金丝眼镜。
白光骤灭。黑暗中传来齿轮咬合的咔嗒声,接着是录音带开始转动的沙沙响。老式投影仪在墙壁上投出斑驳影像:年轻时的陆文渊穿着白大褂,正在给电疗椅上的患者注射。患者手腕上的蛇形纹身在抽搐中扭曲,变成数字"7"的形状。
"1989年6月7日,第七次镜像刺激。"陆文渊的画外音带着电流杂音,"主体人格仍处于压制状态,但7号副人格开始出现记忆回溯..."
林涛的手电光束扫过投影区域,突然在墙角捕捉到一抹反光。那是个黄铜打造的档案柜,最上层抽屉贴着"7号协议"的标签。拉开时,陈年的樟脑味里混着某种药剂的苦涩,一叠发黄的病历卡用红绳捆着,最上面那张照片里的男人正对着镜头微笑——与杨振档案照判若两人,却与存储卡视频里的患者一模一样。
"郑国明,27岁,市立医院药剂师。"秦越翻动病历的手突然停顿,"等等,这入院日期..."
泛黄的纸页上,钢笔字迹清晰记录着:1989年5月7日入院,主诉"间歇性记忆丧失"。但真正让林涛后颈汗毛竖立的是家属签字栏——张薇的签名旁边,印着枚鲜红的指纹。
"张薇是他妻子?"秦越的呼吸喷在病历上形成白雾,"可资料显示她一直单身..."
厂房深处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。林涛循声冲过堆满玻璃器皿的长桌,战术靴踩碎了地上散落的安瓿瓶。某个冷藏柜的门微微晃动,柜体表面的冷凝水划出七道垂直水痕。当他拉开柜门时,冷雾中浮现出数十支标着"7-M"的蓝色药剂。
"甲基苯丙胺衍生物。"秦越用紫外线笔照射标签,显现出隐藏的分子式,"但多了个苯环结构...这玩意能让人产生强烈的镜像认知错乱。"
冷藏柜最下层,躺着本皮质笔记本。林涛翻开扉页时,褐色的血迹已经渗透了"陆文渊工作日志1989"的烫金字体。第七页被整齐地撕去,但下一页的钢笔字迹力透纸背:
"7月7日,郑表现出严重的人格解体。7号人格声称记得所有'治疗'过程,甚至准确描述出我办公室抽屉里的怀表。必须终止实验,但张坚持继续..."
日志突然中断,后面几页被某种酸性液体腐蚀。最后可辨的段落写着:"镜子不会说谎。七个都是真的。"
"林队!"对讲机里小张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,"技侦科在云顶苑902的暗格里发现了这个——"
手机屏幕上,是张翻拍的旧照片。年轻的张薇穿着护士服站在疗养院台阶上,身旁的陆文渊抱着个襁褓。照片边缘被人用红笔圈出——玻璃反光里,有个戴铜尾戒的男人正在走廊阴影处观望。
"查郑国明的社会关系。"林涛的拇指抹过照片日期:1989年7月7日,"重点找有没有..."
厂房顶棚突然爆出电火花。在骤亮的瞬间,林涛看见八角镜后闪过人影——那人穿着灰风衣,小指上的铜戒反着冷光。追到厂房后门时,雨幕中黑色奥迪A6的尾灯正消失在拐角,车牌位置贴着张白纸,上面用红墨水写着"7"。
回到警局时,暴雨已经持续了六小时。物证科的紫外线灯下,从陆铭书房带回的档案袋显现出更多痕迹:封口处有枚残缺的指纹,与张薇手机Home键上的指纹完全吻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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