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水顺着林涛的衣领滑进后背,冰凉刺骨。他站在圣心疗养院锈迹斑斑的铁门前,抬头望向这座被遗忘的建筑。三层高的灰白色楼房爬满藤蔓,窗户破碎,像一双双空洞的眼睛。铁门上的锁链早已被人剪断,虚掩着,仿佛在等待什么人的到来。
“就是这里。”秦越撑开伞,雨水在伞面上敲出密集的鼓点,“周小雅给的地址没错。”
林涛推开门,铁链哗啦一声垂落。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,像是某种生物的哀嚎。一股霉味混合着消毒水残留的气息扑面而来,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,耳鸣又开始了——尖锐的蜂鸣声中,隐约夹杂着模糊的人声,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。
“你还好吗?”秦越皱眉看他。
“没事。”林涛深吸一口气,压下那股不适,“走吧。”
疗养院的前厅铺着黑白相间的马赛克地砖,早已斑驳开裂。墙上的公告栏玻璃碎裂,几张发黄的纸张残片粘在上面,字迹模糊不清。林涛用手电筒照过去,勉强辨认出“患者守则”几个字,下面的条款被雨水浸染成一片墨团。
“这里废弃二十年了。”秦越蹲下身,指尖抹过地砖缝隙里的灰尘,“但最近有人来过。”
灰尘上有新鲜的鞋印,和林涛在张薇公寓楼下追捕的黑影留下的痕迹一致。
林涛的呼吸微微发紧。他沿着走廊向前走,手电筒的光束扫过两侧的病房。门大多敞开着,里面堆着锈蚀的铁床架和碎裂的输液瓶。某一刻,光束突然照到墙上的一片涂鸦——红色油漆潦草地写着“不要相信他们”,后面跟着一个歪斜的数字“7”。
“地下室在哪?”林涛回头问秦越。
“建筑图纸显示在走廊尽头,楼梯后面。”
他们找到楼梯时,发现向下的台阶被一扇铁门封住。门上的锁已经锈死,但门框边缘有新鲜的刮痕,像是最近被人强行撬开过。林涛用力一推,铁门发出嘎吱一声,缓缓打开。
黑暗如潮水般涌上来。
地下室的空气凝滞而潮湿,混杂着某种陈年的药味。林涛的手电筒光束照向墙壁,突然顿住——整面墙密密麻麻刻满了名字,有些已经模糊,有些却清晰如新。
“都是病人?”秦越走近,手指抚过那些刻痕。
林涛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名字上:“陆文渊。”
那个名字被反复刻了十几遍,深浅不一,最后一次几乎划穿了墙皮。而在它旁边,有人用尖锐物刻下一行小字:“他杀了我们。”
秦越从背包里取出紫外线灯,打开后照向墙壁。更多隐藏的字迹浮现出来,大多是病人的呓语和控诉,但有一段文字格外清晰:“镜面计划第7阶段,他们把我的脸换给了他。”
“镜面计划……”林涛低声重复。
他们继续向前走,在地下室尽头发现了一间上锁的房间。门上的标牌已经脱落,但门框上残留着“档案室”三个字的痕迹。锁是新的,明显是后来被人加上去的。
秦越从工具包里取出撬锁器,几分钟后,锁咔哒一声弹开。
房间里堆满了铁柜和纸箱,大部分已经被烧毁,只剩下焦黑的残骸。秦越戴上手套,小心地翻检着,突然从一堆灰烬中抽出一张未完全烧毁的纸页。
“病历残页。”她轻声说,“日期是1999年10月。”
林涛凑过去,看到纸上写着:
> **实验编号7**
> **阶段:人格植入**
> **反应:实验体对‘陆铭’身份产生强烈认同,原有人格(杨振)出现间歇性复苏**
> **备注:建议加强药物控制,必要时进行电击巩固**
纸页右下角有一个潦草的签名,和之前在张薇U盘里看到的“陆”字笔迹一致。
“所以杨振才是真正的7号实验体。”林涛的声音发紧,“而陆铭的身份是……被植入的?”
秦越没有回答。她的注意力被墙角的一个铁柜吸引——柜门微微敞开,里面有什么东西反射着手电筒的光。林涛走过去,拉开柜门,发现里面是一个生锈的金属盒。
盒子里是一沓老照片。
最上面那张照片里,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站在疗养院门口,身旁是一个年轻助手。男人胸前的名牌写着“陆文渊”,而助手的脸——
林涛的呼吸停滞了一秒。
那张脸和现在的陆铭几乎一模一样。
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:“与杨振,1998年冬。”
“杨振没死。”秦越的声音在地下室里显得格外清晰,“火灾记录显示他死于1999年,但尸体烧得面目全非,身份是通过胸牌确认的。”
林涛盯着照片:“如果陆文渊参与了‘镜面计划’,他完全有可能伪造杨振的死亡,然后把他变成另一个‘陆铭’。”
“而真正的陆铭可能早就……”秦越没说完,但意思很明显。
林涛突然想起什么,快步走出档案室,回到刻满名字的墙前。他用手电筒仔细照着“陆文渊”名字旁边的区域,果然在缝隙里发现一行极小的刻字:“他在看着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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