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冲刷着警局窗户,水流在玻璃上扭曲成蜿蜒的蛇形。林涛站在陈队办公室门口,手里攥着心理评估申请表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
“你疯了吗?”陈队将茶杯重重砸在桌上,褐色的茶渍溅到结案报告上,“证据确凿,凶器、动机、目击证人全齐了,你现在跟我说要给他做心理评估?”
林涛没动。雨水顺着他的警服衣领滑进后背,冰凉刺骨。“袖扣上的纤维成分和书店灰尘匹配度98%,”他声音沙哑,“秦越刚出的报告。陆铭可能被栽赃。”
“栽赃?”陈队冷笑一声,从抽屉里甩出一沓照片。张薇的尸体特写,脖颈处青紫的掐痕呈现出清晰的左手拇指压痕——与陆铭的左手完全吻合。“这也是栽赃?监控拍到的人影身高182cm,误差不超过2cm,全市有几个这样的左撇子?”
林涛盯着照片右下角的时间戳。7月3日21:47,正是书店监控显示陆铭离开的七分钟后。太完美了,完美得像精心设计的拼图。
“您看过这个吗?”他突然将手机推到办公桌中央。屏幕上是一段模糊的监控录像:陆铭在书店心理学专区翻阅《双重人格研究》时,有个穿连帽衫的身影悄悄将袖扣塞进他外套口袋。
陈队的瞳孔收缩了一下。
“画面太糊,看不清脸。”林涛点击放大键,连帽衫袖口露出半截手腕——上面有道月牙形的陈旧疤痕,“但您不觉得这疤痕很眼熟?”
办公室突然安静得能听见空调出风口的嗡鸣。陈队慢慢摘下眼镜,用绒布擦拭镜片——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。“心理评估最多48小时。”他终于开口,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,“如果找不到新证据,周五必须移交检察院。”
走廊的荧光灯管滋滋作响,在林涛脚下投下摇晃的阴影。他摸出震动的手机,秦越的短信在锁屏上跳动:
监狱评估室的单向镜像一块巨大的冰,倒映着被束缚带固定在椅子上的陆铭。林涛注意到他的指甲缝里残留着暗红色物质——不是血,更像是某种氧化铁粉末。
“记得今天星期几吗?”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翻开评估表。她胸牌上写着“周雅”,但陆铭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她左手的翡翠戒指上,戒面刻着细小的蛇形纹路。
陆铭的喉结滚动了一下。“星期四。”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,“或者星期五?这里没有窗户……”他突然歪头看向单向镜,仿佛能穿透玻璃直视林涛,“你们在我眼睛里装监控了吗?”
周医生的钢笔顿在纸上。墨水晕染开一个蓝黑色的圆点。
“你最后一次见到张薇是什么时候?”
“上周二下午。”陆铭的右手食指开始有节奏地敲击扶手,“她来诊所做催眠治疗,说总梦见被关在镜子里。”他的指甲突然在金属扶手上刮出刺耳声响,“那天她指甲油是紫色的……像腐烂的葡萄。”
林涛猛地直起身。尸检报告里根本没提指甲油颜色——而张薇右手无名指确实检测出OPI牌“黑醋栗”色指甲油残留。
评估室突然断电。在应急灯亮起的瞬间,林涛看见陆铭的瞳孔扩张到不正常的大小,黑色几乎吞噬了整个虹膜。他的嘴唇蠕动着,发出某种类似老式收音机调频的沙沙声:
“……7号冷冻舱解冻时……记得切断镜像神经束……”
电流恢复时,陆铭正用额头抵住桌面剧烈喘息。周医生惊慌失措地按响警铃,而林涛死死盯着评估表——在断电的三十秒里,陆铭用指甲在纸上刻出了歪歪扭扭的符号:
证物室的紫外线灯下,袖扣内侧的刻字显现出来:**「V.M.1993」**。秦越戴着橡胶手套翻转物证:“陆铭名字缩写加出生年?但这刻痕氧化程度至少二十年。”
林涛突然想起什么,抓起证物袋冲向档案室。1993年《医学前沿》杂志的泛黄内页上,年轻时的陆文渊站在领奖台上,西装袖口别着同样的银灰袖扣——文章注明这是“镜面计划”团队纪念品。
“有意思。”秦越用镊子夹起袖扣对着光,“现代工艺的钛合金镀层,但内部铜芯检测出90年代特有的硫化物杂质。”她的美甲敲在检测报告某行数据上,“就像有人把老物件熔了重新铸造。”
走廊传来急促的高跟鞋声。周小雅抱着牛皮纸档案袋撞开门,发梢还滴着雨水:“陆铭的公寓管理员给我的!”她抖出一本黑色笔记本,内页夹着的照片飘落在林涛掌心——圣心疗养院竣工典礼上,陆文渊身旁站着穿白大褂的年轻助手,胸牌名字被血迹模糊,只能辨认出“杨”字。
林涛的太阳穴突突直跳。照片里助手的站姿、左肩微耸的习惯,与书店监控中的连帽衫身影完全一致。
“这不可能……”秦越突然夺过照片指向助手手腕。放大镜下,月牙形疤痕清晰可见。“杨振1999年就死在疗养院火灾里了!”她调出数据库对比图,“除非死人能复活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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