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水顺着林涛的衣领滑进后背,像一条冰冷的蛇。他站在城郊棚户区的入口处,望着眼前这片由铁皮、木板和塑料布拼凑而成的迷宫,空气中弥漫着腐烂食物和排泄物的气味。三小时前,周小雅在审讯室里用颤抖的手指在桌面上画出的那个潦草地图,把他引到了这个连GPS都拒绝显示的地方。
"老鬼知道疗养院的事...他以前是那里的勤杂工..."周小雅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响,与三年前搭档老陈临终前的喘息声重叠在一起。林涛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手枪,金属的冰凉触感让他稍微镇定了一些。自从青山镇回来后,那些被他用酒精和安眠药压制的噩梦又回来了——老陈胸口喷出的鲜血,那双逐渐失去焦距的眼睛,还有那句没说完的"小心内——"
"操。"林涛低声咒骂,用力甩了甩头,水珠从发梢飞溅出去。他掏出手机,屏幕上显示秦越发来的第三条信息:"化验结果确认,悬崖下发现的黏液含有神经抑制剂成分,与张薇指甲缝里的残留物匹配。陈队要求你立即回局里汇报。"
林涛没有回复,只是将手机调成静音塞回口袋。汇报?汇报什么?说他们追了二十年的连环杀手可能只是个被制造出来的傀儡?说真正的凶手现在正躺在太平间里,带着满脑子的实验数据和分裂的人格?他深吸一口气,潮湿的空气里混杂着柴油和霉变的气味,刺激着他的鼻腔。
棚户区的小路像肠子一样蜿蜒曲折,两侧的铁皮屋歪歪斜斜地挤在一起,有些只用几根木棍支撑着,仿佛随时会倒塌。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蹲在污水沟边玩着什么,看到林涛后立刻像受惊的老鼠一样四散逃开。远处传来醉汉的咒骂声和女人的尖笑,被雨声模糊成一种诡异的背景音。
林涛数着周小雅说的标记——第三个路口左转,经过挂着红布条的变压器,然后在贴满小广告的电线杆处右转。红布条已经被雨水浸透,像一块凝固的血迹在风中无力地摆动。电线杆上的小广告层层叠叠,最新的一层是寻人启事,照片上的女孩笑得灿烂,日期显示她失踪于两周前。
"7号..."林涛喃喃自语,想起杨振坠崖前说的那些疯话。他拐进一条更窄的小巷,两侧的铁皮墙几乎要贴到一起,迫使他要侧身才能通过。巷子尽头是一间比其他屋子稍大的铁皮房,门框上钉着一块已经生锈的铜牌,上面模糊地刻着"修理"两个字——周小雅说的"老鬼"的住处。
林涛停下脚步,右手按在枪套上。铁皮屋的门虚掩着,一道昏黄的光线从门缝里漏出来,在潮湿的地面上投下一道细长的亮痕。太安静了。棚户区其他地方至少还有各种生活噪音,但这里连呼吸声都听不见。
"老鬼?"林涛轻声呼唤,没有回应。他缓缓推开门,生锈的铰链发出刺耳的呻吟。屋内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——一张木桌上摆着两杯茶,还冒着热气,但屋子里空无一人。墙上贴满了发黄的报纸剪报和照片,大部分都与圣心疗养院有关,其中一张集体照被撕去了一角,残留的边角显示那可能是一个人的轮廓。
林涛的指尖擦过桌面,沾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色粉末。他凑近闻了闻,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钻入鼻腔——氰化物?他的心跳陡然加速,目光扫向屋内唯一的一扇小门,那应该是通往卧室的。
"有人吗?"林涛提高音量,同时拔出配枪。依然没有回应。他缓步走向那扇门,地板在他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。门把手冰凉潮湿,像某种冷血动物的皮肤。
推开门的一瞬间,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。林涛的瞳孔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后,看到一个瘦小的老人被绑在椅子上,胸口插着一支注射器,银色的针头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。老人的头无力地垂着,花白的头发被血黏成一绺一绺的,但林涛能看到他的胸口还在微弱地起伏。
"坚持住!"林涛冲上前,迅速检查老人的伤势。注射器里的液体已经空了,但针头周围的皮肤没有常见的注射痕迹,反而像是被强行按进去的。老人右手的手指血肉模糊,地上用血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"7"。
林涛掏出手机准备叫救护车,就在这时,窗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——像是靴子踩在湿漉漉的铁皮上的声音。他猛地抬头,透过脏兮兮的玻璃窗,看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。
"站住!"林涛冲出卧室,撞开大门追了出去。雨水立刻打湿了他的全身,模糊了他的视线。巷子里空荡荡的,只有几片被风卷起的塑料袋在空中打转。但地上的水洼里,新鲜的波纹还在扩散——有人刚刚经过这里。
林涛顺着巷子追去,拐过几个弯后,迷宫般的小路开始让他失去方向感。铁皮墙上的涂鸦在雨水中晕染开来,像一张张扭曲的脸。突然,右侧的一条窄巷里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,林涛立刻转向那个方向。
这条巷子比之前的更窄,两侧的墙壁上挂满了滴水的衣物,像一排排吊死的幽灵。林涛放慢脚步,枪口指向正前方。就在他经过一堆废弃的轮胎时,一个黑影从上方扑了下来!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