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水在"时光褶皱"旧书店的玻璃橱窗上蜿蜒成河,将霓虹灯牌折射成扭曲的色块。林涛推门时铜铃发出喑哑的声响,像是多年未上油的齿轮。扑面而来的陈旧纸浆味中混杂着某种草药气息,让他想起圣心疗养院消毒柜里发黄的病历本。
"找什么书?"柜台后的老人头也不抬,枯枝般的手指正将一本《梦的解析》塞回书架。他左眼戴着古董放大镜,镜片后的虹膜泛着浑浊的灰蓝色。
林涛掏出证物袋里的银质袖扣:"两周前有没有人在这里丢过这个?"
老人终于抬起头,放大镜在颧骨上压出深红的印痕。"警察?"他瞥了眼袖扣,"每天丢东西的客人多了,谁记得清。"
"一个穿西装的男人,可能被人撞到过。"林涛比划着陆铭的身高,"大概这么高,戴金丝眼镜。"
"哦,那个心理医生。"老人突然扯动嘴角,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,"他确实来问过丢失的袖扣。不过..."他取下放大镜,用袖口擦拭,"那天撞他的人可不少。"
林涛的指尖在柜台留下湿痕:"什么意思?"
"那几天正赶上大学心理学研讨会,店里挤满了人。"老人指向靠窗的心理学专架,"有个戴鸭舌帽的家伙最可疑,连着三天都蹲在那排书架后面,专挑犯罪心理学的书看。"
窗外的闪电将书店照得惨白。林涛注意到老人说的位置正对着一面落地镜,镜中映出整个书店的倒影——包括此刻站在医学区的自己。某种违和感突然刺入他的太阳穴,仿佛镜子里本该有另一个身影。
"鸭舌帽男人长什么样?"
"总低着头,就记得下巴有颗痣。"老人弯腰从柜台下取出登记簿,"不过他借阅的书我有记录——《多重人格障碍》《记忆植入技术史》,还有这本..."他翻到某页,指甲在某行字上刮出痕迹,"《镜像神经元与认知操控》。"
林涛的呼吸凝滞了。最后那本书的作者正是陆铭的父亲陆明远。他快步走向心理学专架,灰尘在光束中起舞。第三排书架果然空着一格,标签上写着"陆明远 着"。当他抽出相邻的《集体癔症研究》时,一张泛黄的照片从书页间飘落。
照片上是1985年的圣心疗养院员工合影。年轻版的陆明远站在后排,白大褂口袋里插着钢笔。而前排中央那个戴圆框眼镜的男人让林涛浑身发冷——尽管照片已经褪色,那人下巴上的黑痣依然清晰可辨。
"杨振..."林涛喃喃道。照片背面用褪色墨水写着:"7号消毒间启用纪念"。
铜铃再次响起时,林涛条件反射地按住后腰的配枪。门口站着的女孩像只受惊的麻雀,刘海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。她怀里紧抱着一本《犯罪心理学》,书脊上贴着临港大学图书馆的标签。
"周小雅?"林涛向前一步,女孩立刻后退撞上门框。
"别过来!"她的指甲陷入书本封面,"我只是来还书的..."
林涛放缓动作,像接近野猫般摊开双手:"陆铭提到过你。我是他朋友。"
"骗子!"周小雅突然激动起来,"他的朋友都在警局工作,而你..."她盯着林涛的便装,"你被停职了,林警官。"
雨声骤然变大。老人不知何时已躲进里间,柜台上的老式收音机正播放着模糊的爵士乐。林涛注意到女孩手腕上有注射留下的淤青,和陆铭在看守所露出的痕迹一模一样。
"你知道陆铭是无辜的。"林涛轻声说,"袖扣根本不是他在案发现场丢的,对吧?"
周小雅的瞳孔收缩了一下。她颤抖着翻开手中的书,内页边缘写满密密麻麻的铅笔字。最触目惊心的是扉页上张薇的笔迹:"7号实验者还活着,他在镜子里——薇 10.23"
"张学姐死前一周借过这本书。"周小雅的声音像绷紧的弦,"她查到陆老师父亲在疗养院的资料后,突然开始害怕所有反光的东西..."
林涛正要接过书,窗外突然传来金属刮擦声。周小雅像被电击般弹起来,书本啪地掉在地上。一张门禁卡从书页中滑出,塑料表面印着"圣心疗养院"和数字"7"。
"他们来了!"她抓住林涛的手臂,指甲几乎掐进肉里,"那些信是真的...陆老师父亲当年参与的实验..."
"什么信?"
"匿名信!就夹在陆老师收到的期刊里。"周小雅语速飞快,"说如果他继续调查父亲的事,就会像85年那些孩子一样消失..."她的目光突然凝固在书店角落的落地镜上,"天啊,他在那里!"
林涛转头时,镜中确实闪过一道黑影——戴着鸭舌帽的轮廓,下巴上的黑痣在镜面扭曲中格外刺目。再看向实际对应的位置,那里只有一排书架在雨中投下阴影。
周小雅已经冲向门口。林涛抓起门禁卡追出去,暴雨立刻将他浇透。昏暗的巷子里,女孩的身影在前方拐角处一闪而逝。他奋力追赶,却在转角撞上一个垃圾桶——里面堆满被雨水泡烂的心理学杂志,最新一期封面正是陆铭的专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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