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水敲打在警车挡风玻璃上,雨刷器以固定的节奏左右摆动,像某种机械催眠师。林涛盯着导航上"锦绣花园"四个字,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方向盘。圣心疗养院旧址的线索暂时中断后,他决定重新审视陆铭的妻子沈静——这个在案发后表现得过于完美的女人。
"你确定要单独行动?"秦越的声音从蓝牙耳机里传来,伴随着纸张翻动的沙沙声,"陈队已经明确——"
"我只是去确认一个细节。"林涛打断她,将车停在别墅区入口处,"沈静第一次做笔录时说陆铭案发当晚在家,但小区监控显示他的车在凌晨两点十七分离开过。"
耳机那头沉默了几秒。"你怀疑她做伪证?"
"我怀疑她知道得比说出来的多。"林涛解开安全带,雨水立刻顺着车窗缝隙渗进来,打湿了他的袖口。他抬头看向那片被雨水模糊的豪宅区,其中一栋的二楼亮着微弱的灯光,像黑暗中的萤火虫。
锦绣花园的保安亭空无一人,监控摄像头歪斜地指向地面。林涛踩着积水走向18栋,每一步都溅起细小的水花。别墅前的欧式路灯忽明忽暗,将他的影子拉长又缩短。他按下门铃,铜质门铃发出沉闷的声响,仿佛被雨水浸透了。
门开了。沈静站在玄关的阴影里,穿着一件米色高领毛衣,衬得她的脸更加苍白。她比上次见面时瘦了许多,锁骨在领口处形成两道锋利的阴影。
"林警官?"她的声音很轻,像怕惊醒什么,"这么晚..."
"抱歉打扰。"林涛出示了警官证,尽管他知道自己已经被停职,"有些细节需要再确认一下。"
沈静的手指绞在一起,指节泛白。她犹豫了几秒,侧身让出一条路:"请进吧,外面雨大。"
室内的暖气扑面而来,混合着某种花香型空气清新剂的气味。林涛注意到玄关的鞋柜上放着一把车钥匙——陆铭的黑色奔驰。钥匙扣上挂着一个银色的小相框,里面是沈静和陆铭的合影,两人都穿着登山服,背景是雪山。
"喝茶还是咖啡?"沈静走向开放式厨房,她的拖鞋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。
"茶就好。"林涛环顾四周。客厅的装修是典型的北欧极简风格,但某些细节显得格格不入——茶几上放着一本翻开的《变态心理学》,书页边缘有大量批注;电视柜旁摆着一个锁着的玻璃展示柜,里面隐约可见几个药瓶。
沈静端着茶盘回来时,林涛正站在落地窗前。雨水在玻璃上蜿蜒而下,将外面的花园扭曲成抽象画。茶盘上的骨瓷茶杯精致得近乎脆弱,杯底印着某个奢侈品牌的logo。
"您想确认什么?"沈静将茶杯放在茶几上,茶水因为她的手抖而微微晃动。
林涛没有立即坐下。他的目光落在墙上的照片墙上——大多是沈静和陆铭的旅行照,但最中央的位置空了一块,像是刚取下某张照片。"陆教授最近睡眠怎么样?"
沈静的睫毛颤动了一下:"还...还好。就是偶尔做噩梦。"
"什么样的噩梦?"
"他说梦见自己在一条很长的走廊里跑,后面有人追。"沈静抿了一口茶,"醒来后总是不记得追他的人是谁。"
林涛注意到她说这话时,左手无意识地抚摸着右手腕内侧——那里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细长疤痕。"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?"
"大概...半年?"沈静的眼神飘向照片墙的空缺处,"自从他收到那个包裹后..."
"包裹?"林涛向前倾身,"什么包裹?"
沈静突然僵住,像是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。她的指尖在茶杯边缘来回摩挲:"我...我可能记错了。应该是快递。"
林涛没有戳破这个拙劣的修正。他拿起茶杯,热气模糊了他的视线:"陆教授最近有联系过以前的同事吗?比如...圣心疗养院的?"
茶杯从沈静手中滑落,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。茶水迅速被吸收,留下一片深色痕迹。"对不起,我太不小心了..."她慌乱地抽出纸巾擦拭,动作越来越急促,"我不清楚他的工作...他从不在家谈这些..."
林涛蹲下来帮她捡起茶杯。杯底朝上的瞬间,他看到一个模糊的数字"7"刻在瓷釉上,与匿名邮件中的线索一模一样。他的呼吸一滞。
"这个茶杯..."他故作随意地问,"是定制的吗?"
沈静的动作突然停住了。她的肩膀微微发抖:"是...是结婚纪念日礼物。一套七个,每天换着用。"她抬起头,眼眶发红,"林警官,我丈夫真的不可能是凶手。他连蚂蚁都不忍心踩死..."
林涛将茶杯放回茶几,数字7朝下。"案发当晚,陆教授的车离开过小区。"他直视沈静的眼睛,"监控显示是凌晨两点十七分。"
沈静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她的嘴唇颤抖着,却说不出一个字。窗外的雨声突然变大,敲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无数细小的指甲在抓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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