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位让你咬谁,你就摇着尾巴扑上去。等你辛辛苦苦炼好了丹,人家一脚把你踢开,自己端着碗走了,你连闻闻味儿的资格都没有。”
“到头来,你还是那个没人要的老女人。哦不对,是连狗都不要的老东西。”
“闭嘴!给我闭嘴!”幽莲彻底失态,“你以为用这些话激我,就能求个痛快?我偏不让你死!”
“求死?”
陈九斤摇了摇头,脸上竟露出一抹怜悯。
“你想多了。我只是觉得你可怜。你这一辈子,争了一辈子,到头来,活成了一个笑话,你就是个痴心妄想的可怜虫。”
“老女人,别做梦了,你成不了仙。”
“你只会变成一摊谁都嫌弃的烂肉。”
“把这个小子也给我扔进去!”幽莲忍无可忍。
两名弟子不敢怠慢,立刻架起陈九斤,将他拖向丹炉。
炉中,烈焰轰鸣。
陈九斤落入炉底,火焰瞬间将他笼罩。他咬着牙,在火光中找到了林桃。
她蜷在那里,衣物早已烧尽,皮肤被灼得开始蜕皮。
陈九斤心念一动,归墟图应声而出。他奋力扑过去,将林桃瘦弱的身体揽进怀里,用归墟图将两人紧紧裹住。
破布隔开了火焰,却隔不开高温。怀里的人已经烧得糊涂,嘴里发出细碎的呻吟。
灼人的热浪依旧穿透进来,炙烤着他的后背。
他抱紧了她。
怀里的身子轻轻动了一下。
林桃在灼烧的剧痛中恢复了一丝意识,她能感觉到自己正被一个坚实的臂膀抱着。
烈焰的轰鸣声隔着一层屏障,变得沉闷。
“陈师兄……”
她的声音干涩,喉咙已经被离火烧坏,断断续续,几乎被离火的咆哮声盖住。
她靠在陈九斤怀里,意识模糊。
“不怪你,也别怪月师姐……”
她知道,以陈九斤和月清霜的性子,一定会把她的死归咎于自己。
她不愿他们背负这个。
“是我自己修为太差,又……又生了这么一副害人的身子……”
她说着,反而像是解脱了一样,轻轻笑了一下。
“这辈子……能认识你们,真好……”
话音落下,她再也支撑不住,头一歪,没了声息。
那只原本还无意识攥着陈九斤衣角的手,也无力地垂了下去。
怀里的人,轻了下去。
那句“真好”,还回荡在火炉沉闷的轰鸣里。
陈九斤想起了第一次见她。
那个跟在月清霜身后,怯生生喊他“陈师兄”的小姑娘,眼睛里是对外面世界的所有好奇。
她说,以后要成为和月师姐一样厉害的人。
可现在,她就死在自己怀里。
被自己拖累,被丢进这个火炉,连一具完整的尸骨都留不下。
胸口被离火堵住,闷得发慌。
有什么东西从眼角滑落,滚烫。一滴砸在归墟图上。
“嘶——”
一声轻响。
那滴泪,瞬间被烤干,什么都没剩下。
高温炙烤着神志,陈九斤的意识在烈焰的轰鸣中渐渐沉沦。
怀里的人,已经没了动静。
离火并非凡火,它在剥离,在淬炼。
在归墟图的屏障外,火焰舔舐着图卷,发出滋滋的声响。
林桃的血肉,在这炉火中,竟一点点变得透明,一缕缕碧绿色的光华从她肉体中被强行抽出,汇聚而来。
随着最后一丝生机被炉火彻底榨干,那些碧绿的光华开始收缩,凝聚成一点。
一颗通体碧绿的珠子,从她身体前浮现,悬在陈九斤的胸前。
那珠子不过拇指大小,却蕴藏着无尽的生机,光芒柔和,竟将周围霸道的离火都逼退了寸许。
这就是幽莲想要的药引。
用一条鲜活的命,炼出来的药引。
碧绿的光芒映在陈九斤涣散的瞳孔里,成了他意识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抹颜色。
......
丹炉轰鸣,炉外却是一片死寂。
幽莲缓步走到被灵力锁链缚住的月清霜面前。她抬手,用艳红的蔻丹轻轻划过月清霜沾着血污的脸颊。
“月家的小千金,我可不敢真杀了你。”
“虽说你只是个庶出,可你那位爹爹疼你疼得紧。他的怒火,可不是玄都观能比的。”
幽莲收回手,用丝帕擦了擦指尖。她的目光,又落在厉劫身上。
“至于秦家的独苗,”她轻笑一声,“杀了也就杀了,谁让秦家……已经死绝了呢?”
“铮!”
一声刺耳的锐响。
缠在厉劫身上的一条锁链,从中间断开。
“铮!铮铮!”
又是接连几声脆响,更多的锁链崩断。
厉劫站了起来。
断裂的锁链从他身上滑落,化作点点溃散的幽光。他活动了一下脖颈,骨节发出轻微的响动。
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仿佛刚才那个心神失守的人,不是他。
无情剑道,斩断七情六欲。
动摇、怀疑、痛苦……这些都是杂念。而杂念,亦是剑道之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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