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天后，赵志刚再次出现在欧雅办公室。
这次他脸上的笑容更加“和煦”，手里拿着几份盖着市局红头的《商调函》。
“欧厅，这几天辛苦专案组的同志们配合检查了！”
“工作很有成效，也发现了一些可以优化的地方。我们会形成报告反馈。”
赵志刚先客套一番，然后话锋一转，“不过呢，市里最近工作压力也大啊……”
“尤其是几个大案要案，还有重要的安保任务，人手实在捉襟见肘。”
他把《商调函》推到欧雅面前：
“市局党委研究了一下，也请示了陈主任的意见……”
“考虑到专案组目前的工作重心在梳理和整改，一些骨干力量暂时无法充分发挥作用……”
“本着优化资源配置、支援基层工作的原则，想暂时借调专案组几位同志回市局或者相关分局……”
“支援一下那边的攻坚任务。等专案组这边需要时，再回来嘛！”
“这也是为了全市政法工作一盘棋考虑。”
欧雅拿起《商调函》，目光扫过上面的名字，心猛地一沉！
第一份：借调省厅刑侦总队技术专家、专案组核心成员张工。
到市局刑科所“指导重大刑事案件现场勘查及电子物证提取工作”，为期三个月。
第二份：借调省厅有组织犯罪侦查支队资深侦查员、专案组一组组长王猛。
到开发区分局“挂职副局长，分管刑侦，加强基层办案力量”，为期半年。
第三份：借调星洲市局借调至专案组的骨干侦查员吴涛，回市局经侦支队“参与一起重大涉众型经济案件侦办”。
这三个人，几乎涵盖了专案组在技术支撑、一线侦查、本地情报三个最核心领域的骨干！
尤其是技术专家张工，是沈幼楚的左膀右臂，离岸资金追踪和密码破译的关键技术节点都在他手上！
把他们调走，无异于直接抽掉了专案组的脊梁骨！
而且，借调时间都定得很长，所谓的“需要时再回来”，纯属空话。
一旦离开专案组这个核心环境，再想回来参与高度机密的调查，几乎不可能！
“釜底抽薪！”欧雅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词。陈平这是要把专案组彻底肢解、掏空！
她放下商调函，抬起头，直视赵志刚，脸上没有任何笑容：
“赵局，这份‘好意’，专案组心领了。但是……”
“目前专案组正处于关键阶段，‘捕鲨行动’虽受挫，但核心调查方向更加明确……”
“技术分析和线索追踪都到了紧要关头！这个时候抽调核心骨干……”
“尤其是技术专家和一线侦查主力，是对专案工作的重大削弱！我不同意！”
赵志刚似乎早有预料，笑容不变：
“欧厅，话不能这么说嘛！专案工作重要，市局其他工作也同样重要啊！”
“张工同志的技术能力，在全市都是顶尖的，去刑科所指导能发挥更大作用……”
“王猛同志经验丰富，去基层挂职是锻炼也是重用……”
“吴涛同志本来就是市局的人，回去办案也是理所应当。陈主任说了……”
“专案组的工作可以适当放缓，先把规范化整改做好，把基础打牢……”
“也是为了将来更稳妥地推进嘛！而且，这也是市局党委的集体决定。”
他把“市局党委集体决定”和“陈主任”两座大山搬了出来。
“集体决定？”欧雅冷笑一声，“我怎么不知道省厅专案组的人事调动……”
“
市局党委可以直接决定了？张工是省厅的人，王猛是省厅侦查员！”
“他们的工作安排，需要省厅刑侦总队批准！”
“吴涛虽然是市局借调，但在专案组工作期间，人事关系仍在专案组！”
“要调动，也必须经过专案组负责人同意，并报省厅备案！赵局，程序上，这就不合规！”
她针锋相对，寸步不让，直接点出了程序硬伤。
赵志刚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些挂不住了，语气也硬了起来：
“欧厅！你这是要搞本位主义吗？现在是非常时期，要讲大局”
“市局人手紧张是事实！陈主任协调此事，也是出于公心！你不同意……”
“就是置全市政法工作大局于不顾！这个责任，你担得起吗？要不要我请陈主任亲自来跟你谈？”
他直接撕破了脸，抬出陈平和“大局”压人。
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。欧雅看着赵志刚色厉内荏的脸，心中怒火翻腾。
但更多的是冰冷的决绝。她知道，一旦让步，专案组就真的名存实亡了。
她缓缓站起身，身姿挺拔，目光如刀：“赵副局长！你是在代表陈平秘书威胁我吗？”
她不再称呼“赵局”，而是点出了“副局长”的职务，并直呼陈平其名。
“程序就是程序！规矩就是规矩！
专案组是省厅直属，受省委、省府领导，核心骨干的去留……”
“不是市局或者某个‘主任’一句话就能定的！这三份商调函，我正式驳回！”
“如果陈平秘书或者市局党委对此有异议，请他们按照组织程序……”
“向省公安厅党委、向省委政法委、向郑国锋书记反映！”
“在得到上级明确指令之前，专案组任何人，不会离开岗位一步！”
她的声音不高，却字字如铁，掷地有声。
赵志刚被欧雅的气势和直接搬出郑国锋的举动震住了。
脸色一阵红一阵白，指着欧雅：
“你…你…好！好！欧雅同志！”
“你等着！我会如实向陈主任汇报你的态度！”他抓起桌上的商调函，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。
办公室里只剩下欧雅一人。
她缓缓坐回椅子上，刚才强撑的气势卸下，疲惫感涌了上来。
她知道，这场硬顶，只是把矛盾彻底公开化和白热化了。
陈平绝不会善罢甘休，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。
她拿起加密电话，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拨通了卜皓的号码。
这件事，必须让他立刻知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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