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末的雨来得又急又冷,像是老天爷突然泼下来的冰水。清晨还只是飘着零星冷雨,不到午时,雨势就猛了起来,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牧农场的木闸门上,发出“噼啪”的脆响,风裹着雨丝斜斜扫过,带着刺骨的寒意,把刚栽下的菜苗打得蔫头耷脑。
王铁柱的轮椅停在哨塔下,他裹紧了林溪织的毛衣,眉头紧锁地望着门外的雨幕。“这雨不对劲,怕是要下一整天。”他对守在旁边的陈鑫说,手里的木尺敲了敲轮椅扶手,“时哥他们走的那条路,下雨容易塌方,得派人去路口看看。”
陈鑫刚让王天凯把仓库的帆布都翻了出来,准备遮盖露天堆放的木材,闻言点头:“让赵磊和钱斌去,他们带对讲机,保持联系。”他抬头看了看天色,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,雨丝被风扯成了斜斜的线,落在脸上像小针扎似的疼。
林溪和方敏在厨房忙碌,大铁锅里熬着姜汤,水汽氤氲着扑在两人脸上。“得多熬点,他们回来肯定冻坏了。”林溪往灶膛里添了块木柴,火苗“腾”地窜起来,映得她脸颊发红,“时哥带着老太太,淋了雨可怎么好?”方敏则在往陶碗里分装红糖,动作麻利得很。
哨塔上的马风宇突然大喊:“来了!是时哥的摩托!”
众人立刻涌到门口,只见雨幕里出现三个模糊的黑影,摩托车的引擎在雨声里显得格外沉闷。时敬发骑着头车,雨衣的帽子被风吹掉了,头发湿成了一绺一绺,贴在脸上,他身后的车斗里,坐着个裹着厚棉被的身影,显然是那位老太太。刘二娃骑着尾车,一手扶车把,一手死死按着车斗里的铁皮箱——里面装着从地窖里挖出来的种薯。
“慢点!”陈鑫大喊着,和王天凯一起推开木闸门。时敬发的摩托刚驶进门,车轮就在泥泞的地上打滑,他赶紧捏紧刹车,泥水溅了他一身。“快!把老人家扶下来!”他扯着嗓子喊,声音因为寒冷和急促的骑行有些发哑。
林溪和方敏连忙跑过去,小心翼翼地把老太太从车斗里扶下来。老太太裹着时敬发的备用雨衣,头发花白,脸上布满皱纹,却精神矍铄,只是被冻得嘴唇发紫,不住地搓着手。“谢谢……谢谢你们……”她的声音带着颤,却透着股硬朗劲儿。
“先去厨房暖和暖和,喝碗姜汤。”林溪半扶半搀着她往宿舍走,方敏紧随其后,手里还拿着块干毛巾。
时敬发跳下车,抹了把脸上的雨水,甩了甩手上的泥:“路塌了半截,绕了段远路,耽误了点时间。种薯都在箱子里,用塑料布裹着呢,没受潮。”他指了指刘二娃,“这小子护着箱子,一路没敢松手,胳膊都僵了。”
刘二娃嘿嘿笑了笑,活动着发麻的胳膊:“时哥说这是宝贝,比我的弓还重要。”他的雨衣下摆滴着水,裤脚全是泥,却眼睛发亮,“老太太说那些种薯能种三亩地,明年春天就能收。”
王铁柱转动轮椅靠近铁皮箱,伸手摸了摸箱子的温度,又敲了敲箱壁:“没进水就好。让工程部找个干燥的地窖存起来,铺层沙土,温度控制在五度左右最合适。”他抬头看向时敬发,“路上没遇到丧尸?”
“遇到几只,被我们绕开了。”时敬发拧了拧湿透的衣角,“雨天丧尸行动慢,但嗅觉好像更灵,远远闻到味就过来了,幸好我们跑得快。”
话音未落,远处传来货车的鸣笛声,在雨声里闷闷的,却很清晰。“是杨大哥他们!”王二牛跳起来,指着雨幕深处,“货车的灯!”
果然,一辆皮卡的车灯刺破雨帘,后面跟着那辆熟悉的解放货车,车轮碾过泥泞的路,溅起半米高的泥水。杨振平探出头,军大衣的领子翻着,遮住了半张脸,只露出一双亮闪闪的眼睛,看到门口的人,他咧开嘴笑,露出两排白牙。
货车刚停稳,杨振平就跳了下来,军大衣已经湿透,贴在身上,像披了层铅。“妈的,这雨!”他骂了一句,搓着冻得通红的手,冲陈鑫喊,“收获大了去了!”
马国栋和马小帅、李根生也跟着下车,三人都成了落汤鸡,却顾不上擦雨,忙着解开帆布。随着帆布被扯掉,车斗里的东西露了出来——叠得整整齐齐的棉衣棉裤堆成了小山,花花绿绿的,显然是从服装店搜罗来的;几捆雪白的棉花用塑料布包着,鼓鼓囊囊的;还有十几个大纸箱,上面印着“羊毛袜”“保暖鞋”的字样。
“百货楼没白去!”杨振平拍着一个纸箱,“这箱子里全是围巾手套,够每个人分两副!还有那边的蜡烛,找了三大箱,够用到开春了!”
李根生抱着个布包跑过来,里面是些厚实的布料:“林溪姐,你看这布!能做棉被,还能给宿舍糊窗户!”他的头发往下滴水,顺着下巴流进脖子里,却笑得一脸灿烂。
马国栋指着皮卡:“找到辆面包车,就在汽修厂,我修好了电瓶,能发动!就是雨太大,没敢开太快,跟在货车后面慢慢蹭回来的。车里还装了些暖气片,老周说能改装成烧煤的,冬天取暖能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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