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天后的青牧农场,已经褪去了前些日子的紧张与阴霾,重新被一种踏实的烟火气笼罩。晨露还挂在菜苗上时,林溪已经带着赵春燕和孙小花在菜地里忙活,新栽的萝卜苗冒出嫩黄的芽,她们正弯腰拔除杂草,指尖划过湿润的泥土,动作熟练而轻快。
杨振平在仓库前的空地上叮叮当当地敲打着,他正给王铁柱做一副简易的木拐杖。看到陈鑫走过来,他举起拐杖比划了一下:“咋样?我这手艺还行吧?等铁柱能下地了,就能用了。”拐杖的扶手被打磨得光滑圆润,还特意刻了几道防滑的纹路。
“挺好。”陈鑫笑着点头,目光转向宿舍的方向。王铁柱已经能坐起来了,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,但精神好了很多,林溪每天都会给他换药,那条截肢的伤口正在慢慢愈合,只是换药时,他总会咬着牙不吭声,额头上的冷汗却瞒不过人。
马风宇背着复合弓,正带着李根生和王二牛在围墙外巡逻。他们的脚步轻快而警惕,箭矢搭在弦上,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。远处的田埂上,几只零星的丧尸在游荡,被马风宇一箭一个精准解决,动作干净利落,已经有了几分时敬发的影子。
小雅端着一盆洗好的衣服,正往晾衣绳上挂。18岁的姑娘身形高挑,穿着件干净的浅蓝色工装,额前的碎发被风吹起,露出光洁的额头。她的动作麻利,眼神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,这几天她一直帮着李梅照顾王铁柱,喂水、擦身,细心得很。
陈鑫走到哨塔下,王天凯正在给了望台的护栏刷防腐漆。看到陈鑫,他放下漆刷,指了指西边的方向:“木材……还得想办法。”他的声音依旧瓮声瓮气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。
“我知道。”陈鑫点头,心里清楚,木材的缺口始终是块心病,“再等等,等……”
他的话没说完,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。时敬发从宿舍的方向走来,左臂虽然还不能完全用力,但已经能活动自如,绷带拆了,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。他的脸色不太好看,眼神里带着一股压抑的火气,手里紧紧攥着那把复合弓,指节泛白。
“鑫哥。”时敬发走到陈鑫面前,开门见山,“我找你有事。”
陈鑫看出他神色不对,示意王天凯先忙,自己则带着时敬发往仓库后面走。那里比较僻静,适合说些要紧事。“咋了?胳膊好利索了?”陈鑫试图缓和气氛。
“差不多了。”时敬发的声音很沉,听不出情绪,“我想跟你说的是木材厂的事。”
陈鑫心里咯噔一下,知道该来的总会来。“你想咋的?”
“报仇。”时敬发抬起头,眼睛里像燃着两团火,“为铁柱报仇。那二三百只丧尸,不能就这么算了。”
“时敬发,你冷静点。”陈鑫皱起眉头,“铁柱现在还没完全好,农场刚安稳下来,没必要去冒那个险。木材厂的尸群太多,硬闯就是送死。”
“送死也得去!”时敬发的声音突然拔高,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,“你忘了铁柱是咋伤的?忘了我们在医院是咋拼命的?那批尸群不除,迟早是个祸害!这次是铁柱,下次可能就是林溪,是小雅,是农场里的任何一个人!”
他的话像锤子一样砸在陈鑫心上。陈鑫当然没忘,王铁柱那条空荡荡的裤管,时敬发左臂的伤疤,还有自己累晕过去的疲惫,都像烙印一样刻在他心里。可他更清楚,冲动解决不了问题。
“我没忘。”陈鑫的声音也沉了下来,“但报仇不是靠蛮干。二三百只丧尸,我们现在的人手根本不够。硬冲过去,不是报仇,是去给丧尸送菜。”
“那你说咋办?”时敬发盯着他,眼神里带着质问,“就这么算了?看着那个木材厂,假装里面的尸群不存在?等它们哪天散了,跑到农场来?”
“我没说算了。”陈鑫深吸一口气,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,“我是说,得从长计议。先侦查清楚尸群的规律,看看有没有薄弱点,能不能找到更安全的路线,再召集大家商量对策。”
“商量?”时敬发冷笑一声,“等你商量完,铁柱的伤都好了,我们可能早就忘了疼了!陈鑫,你是不是怕了?”
这句话像根刺,扎得陈鑫心里一疼。他猛地攥紧拳头,指节发白:“我怕?我陈鑫从末世开始,怕过谁?军事基地我闯过,医院我进过,我怕的是因为我的冲动,让大家白白送命!”
两人对峙着,空气仿佛凝固了。远处传来杨振平的大嗓门,喊大家吃饭,却没人动。
时敬发的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,眼神里的怒火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决心取代。“我不管你怎么想,”他缓缓开口,声音里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,“这木材厂,我拆定了。你要是不同意,我自己去。”
“你敢!”陈鑫厉声喝道,“你忘了农场的规矩?不许单独行动!你要是出事,谁来负责巡逻?谁来教马风宇他们射箭?”
时敬发没说话,只是死死盯着陈鑫,眼神里的坚持没有丝毫动摇。他知道陈鑫是为了大家好,但他过不去心里那道坎。王铁柱是因为跟他去侦查才伤成这样,这笔账,必须算在那些丧尸头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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