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曦透过雕花窗棂,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于婧嬅对着铜镜最后理了理石青色旗装的领口,指腹抚过盘扣上精致的缠枝纹,忽然问春桃:“你说,今日选秀会先考较什么?”
春桃正往她鬓边插那支赤金点翠步摇,闻言愣了愣:“奴婢听别的丫鬟说,往年都是先问家世,再看容貌,最后考些女红诗书。”
“今年或许不同。” 于婧嬅看着镜中自己沉静的眼眸,“昨日京里的流言闹得那么凶,佟佳家又请了御史参奏阿玛,皇上和太后不可能不知道。他们定会借着选秀,看看我究竟是不是传言中那般‘不守妇道’。”
苏嬷嬷端着铜盆走进来,听见这话赞许地点头:“格格说得在理。老奴刚去打听,今日的选秀由太后亲自主持,德妃、惠妃和佟佳贵妃都在旁听席。这三位娘娘的态度,最是关键。”
“太后注重规矩,德妃看重心机,惠妃偏爱温婉,佟佳贵妃……” 于婧嬅顿了顿,指尖在玉扳指上轻轻摩挲,“她只盼着自己的侄女能拔得头筹。”
春桃听得眼睛发直:“那…… 那咱们该怎么办?要不要故意藏拙,别再露锋芒了?”
“藏拙?” 于婧嬅轻笑一声,拿起案上的 “百鸟朝凤图” 绣品,“现在藏拙,反倒显得心虚。佟佳家越是想把我塑造成‘鲁莽无状’的样子,我越要让太后看到我的沉稳。”
她将绣品递给春桃,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宫殿群:“你看那太和殿的屋脊,永远是最高的,可它从不与其他宫殿争奇斗艳。真正的分量,不在声张,在根基。”
苏嬷嬷接口道:“格格是想以静制动?”
“是,也不是。” 于婧嬅转身,目光落在那支太后赏的玉扳指上,“该静的时候静,该动的时候必须动。比如太后若问起箭术,我不能否认,但也不能吹嘘,只说‘略懂防身之术,不敢在太后面前班门弄斧’;若是考女红,就把这幅绣品呈上去,让她们看看我并非只知舞刀弄枪。”
正说着,外面传来太监尖细的唱喏声,各宫秀女按位份依次前往勤政亲贤殿。于婧嬅深吸一口气,提起裙摆:“走吧。记住,无论待会儿发生什么,都要沉住气。”
穿过几重回廊,勤政亲贤殿的朱漆大门已在眼前。殿外的广场上,三十多位秀女按旗籍排着队,佟佳格格站在首位,见了于婧嬅,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。于婧嬅目不斜视,走到镶黄旗的队列里,恰好站在于婧玥身后。
“妹妹昨晚没睡好?” 于婧玥回头,见她眼下有淡淡的青影,关切地问。
“还好。” 于婧嬅低声道,“待会儿若是太后问起宝石的事,姐姐只说‘姐妹同心,互赠物件是常事’即可,不必多解释。”
于婧玥愣了愣,随即点头:“我明白。”
两人正说着,殿内传来太监的喊声:“宣镶黄旗于佳氏嫡女于婧玥、侧女于婧嬅进殿!”
于婧嬅与于婧玥对视一眼,并肩走进大殿。殿内香烟缭绕,太后端坐在紫檀宝座上,目光如炬地打量着她们。两侧的座位上,德妃垂着眼帘捻着佛珠,惠妃面带温和笑意,唯有佟佳贵妃,眼神像淬了冰,直直地射在于婧嬅身上。
“民女于婧玥(于婧嬅),参见太后,参见各位娘娘。” 两人盈盈下拜,动作整齐划一。
太后微微颔首:“抬起头来。”
于婧嬅依言抬头,目光平静地迎向太后的视线。她能感觉到佟佳贵妃的目光在自己的旗装、首饰上扫来扫去,像是在挑错处。
“听说你们姐妹二人近日在园子里,倒是‘姐妹情深’?” 太后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连鸽血红宝石都能互赠?”
于婧玥刚要开口,于婧嬅已抢先说道:“回太后,臣女与姐姐一母同胞(虽为侧出,但对外只称一母所生),情同手足。姐姐见臣女的绣品缺颗宝石点睛,便慷慨相赠,臣女心中感激不尽。” 她顿了顿,话锋一转,“只是没想到这点家事,竟传到了太后耳中,还惹出些闲话,让太后烦心了,臣女罪该万死。”
这番话既解释了宝石的由来,又暗指流言是无稽之谈,还隐隐透出委屈。太后听了,脸上露出一丝笑意:“原来是这样。姐妹和睦是好事,不必介怀那些闲话。”
佟佳贵妃却在一旁冷笑:“话虽如此,可女子家总该以端庄为重。听说于佳二格格不仅骑术精湛,箭术也了得,倒是让哀家开了眼界。”
这话看似夸赞,实则暗讽她不守本分。于婧嬅心里早有准备,从容答道:“回贵妃娘娘,臣女的阿玛是武将,从小教臣女些骑射功夫,只是为了强身健体,并非有意张扬。比起各位格格的琴棋书画,臣女这点微末伎俩,实在不值一提。”
她故意抬高其他秀女,既显得谦逊,又不得罪佟佳贵妃。惠妃在一旁笑道:“于佳将军倒是会教女儿,既不失女子温婉,又有几分英气,难得难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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