畅音阁的余音还未散尽,承乾宫的桃花就落了满地。瑶珈正在给那架金丝楠木古琴调音,指尖划过 “知音” 二字的刻痕,忽然听见院外传来李德全特有的尖细嗓音,像串被风吹响的银铃。
“婉嫔娘娘接旨 ——”
明黄色的圣旨展开时,鎏金的字迹在晨光里泛着暖光。李德全的声音抑扬顿挫,每一个字都像砸在金砖地上的玉珠:“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:婉嫔完颜氏,性资敏慧,淑慎有仪,生辰宴上一曲《平沙落雁》,尽显家国情怀。特晋封其为婉妃,赐金册金宝,居承乾宫正殿。钦此。”
瑶珈跪在冰凉的金砖上,额头触地的瞬间,闻到了泥土里混着的桃花香。这香气从初春漫到暮春,像她在深宫走过的路,终于在今日抵达了新的驿站。
“臣妾完颜氏瑶珈,谢主隆恩,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不是因为惶恐,而是因为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。
李德全扶起她时,笑得眼角堆起了褶子:“娘娘可是咱们宫里最快从贵人晋到妃位的,这可是天大的恩典!” 他凑近了些,压低声音,“皇上说,您那曲子里的战鼓节奏,比任何贺词都让他舒心。”
金册用纯金打造,沉甸甸的压在掌心,上面的字迹刚劲有力,是康熙的亲笔。金宝上的印鉴刻着 “婉妃之宝”,玉质温润,是上好的和田白玉。春桃捧着这两样东西,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,眼泪掉在金册上,晕开细小的光斑。
“快给娘娘梳妆!” 刘嬷嬷的声音带着哭腔,从箱底翻出早就备好的妃位朝服 —— 正红色的缎面上,金线绣着凤凰朝阳的纹样,凤凰的尾羽一直拖到裙摆,展开时像团燃烧的火焰。
瑶珈坐在镜前,看着春桃为她绾发。青丝被梳成朝云髻,插上那支赤金点翠步摇,凤凰的眼珠在镜中流转,仿佛活了过来。她忽然想起刚入宫时,自己连双花盆底都站不稳,如今却要穿上这象征着至高荣耀的朝服,去接受百官的朝拜。
“娘娘,您看这凤钗戴得正不正?” 春桃的指尖有些发颤,生怕弄乱了发型。
瑶珈点点头,目光落在镜中自己的眼睛里。那里没有太多的喜悦,反而有种沉甸甸的责任感。她知道,这妃位不仅仅是荣耀,更是一副重担,从今往后,她要面对的,将是更复杂的局势,更凶险的暗箭。
巳时三刻,承乾宫的宫门大开,迎接前来道贺的嫔妃和大臣家眷。德妃穿着件石青色的常服,率先走进来,手里捧着个锦盒:“妹妹,恭喜了。” 锦盒里是支羊脂玉簪,簪头雕刻的并蒂莲栩栩如生,“这是我母家新送来的暖玉,妹妹戴着正好。”
“多谢姐姐。” 瑶珈接过玉簪,指尖触到温润的玉质,忽然想起桃花宴上,她们一起应对兰答应的场景。这深宫之中,没有永远的敌人,也没有永远的朋友,只有永远的利益。
紧接着,端嫔、容贵人等几位高位嫔妃也陆续到来,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,说着恭喜的话。菊答应也来了,穿着件素色的宫装,比上次见面时低调了许多,只是看向瑶珈的眼神里,还藏着一丝不甘。
“婉妃娘娘安好。” 她福了福身,声音有些发紧,“家父让臣妾给您带了些江南的新茶,说是给您贺喜。”
瑶珈接过茶盒,淡淡一笑:“替我谢过你父亲。” 她知道,纳兰明珠虽已倒台,但江南的势力盘根错节,菊答应的示好,不过是想为自己留条后路。
正说着,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哗,原来是完颜洪烈来了。他穿着身朝服,鬓边的白发又多了些,见到瑶珈,老泪纵横:“女儿,你…… 你终于熬出头了!”
瑶珈看着父亲激动的样子,眼眶也有些发热。她知道,自己能有今日,离不开父亲在边关的赫赫战功,也离不开完颜氏世代忠良的名声。这妃位,不仅是她一个人的荣耀,更是整个完颜家族的荣耀。
“父亲,您辛苦了。” 瑶珈走上前,轻轻握住父亲的手。父亲的手掌粗糙得像块老树皮,布满了伤痕,那是常年握刀留下的印记。
完颜洪烈拍了拍她的手,声音哽咽:“好,好,好女儿。以后在宫里,要好好照顾自己,不要惦记家里。” 他顿了顿,压低声音,“皇上近日在朝堂上提及,想让四阿哥多参与些军务,你在宫里,要多留意些。”
瑶珈点点头,明白父亲的意思。四阿哥与八阿哥的争斗日益激烈,皇上的态度也渐渐明朗,她这个新晋的婉妃,自然成了各方拉拢的对象。但她心里清楚,在这深宫之中,最稳妥的做法,就是保持中立,不偏不倚。
午时三刻,晋封大典正式开始。瑶珈穿着正红色的朝服,捧着金册金宝,一步步走上太和殿。百官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,有惊叹,有羡慕,也有审视。康熙坐在龙椅上,看着她一步步走近,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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