选秀的消息像一粒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,在完颜府激起层层涟漪。
富察氏第一时间便带着账房嬷嬷来到瑶珈的院子,身后跟着的丫鬟们捧着十几个描金漆盒,将原本宽敞的外间堆得满满当当。
“瑶珈,快看看这些衣料首饰,可有合心意的?” 富察氏拉着她的手坐到铺着貂皮褥子的罗汉床上,语气里满是殷切,“选秀是头等大事,咱们可不能落了旁人的体面。”
瑶珈看着那些打开的漆盒,目光在一匹正红色暗纹织金缎上顿了顿。缎面光滑如水,金线织就的凤凰图案在光线流转间仿佛要展翅腾飞,这般华贵的料子,恐怕只有江宁织造的贡品才能有如此质地。
“额娘费心了。” 她轻声道,指尖拂过一匹月白色绣玉兰花的杭绸,“这些已经很好了。”
富察氏嗔怪地看她一眼:“傻孩子,这可不是好不好的事。选秀那日,京中所有八旗贵女都要齐聚紫禁城,稍有差池便会被人耻笑。你是完颜府的嫡长女,言行举止都代表着家族颜面,万不能马虎。”
瑶珈垂下眼帘,掩去眸中的复杂情绪。她何尝不知这其中的利害,只是现代灵魂对这种将女性当作展品的仪式本能地抗拒。但她清楚,抗拒毫无用处,只能顺应。
“额娘说的是,女儿记下了。”
富察氏见她乖巧,满意地点点头,开始细细讲解各式衣料的用场:“这匹石青色的妆花缎适合做朝服,庄重得体;月白色的杭绸做常服最好,衬得你肤色愈发白皙;还有这匹藕荷色的云锦,上面的缠枝牡丹是新出的花样,用来做选秀时的礼服再合适不过……”
瑶珈耐心听着,偶尔点头回应。富察氏虽是贵妇人,却对这些女红衣饰了如指掌,讲解起来头头是道,言语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对宫廷礼仪的熟稔,让瑶珈暗暗称奇。
“对了,” 富察氏像是突然想起什么,从一个锦盒里取出一支赤金点翠步摇,簪头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,嘴里衔着一串圆润的东珠,“这支凤凰步摇是你外祖母留给我的,当年她便是戴着这支步摇入选的。如今传给你,希望能给你带来好运。”
瑶珈看着那支精美的步摇,点翠的颜色鲜亮得仿佛能滴出水来,东珠圆润饱满,一看便知价值连城。她知道,这不仅仅是一支首饰,更是家族的期望与传承。
“谢谢额娘。” 她双手接过步摇,小心地放在桌上。
富察氏又叮嘱了几句,无非是让她安心准备,莫要胡思乱想之类的话,随后便带着人离开了。
送走富察氏,瑶珈看着满屋子的衣料首饰,只觉得一阵头大。她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,看来得赶紧恶补相关知识才行。
“刘嬷嬷,” 她扬声唤道,“你找几个手艺好的裁缝过来,再把府里关于宫廷礼仪和选秀规矩的书都拿来。”
刘嬷嬷应声而去,不多时便领了几个穿着青布衣裳、背着针线篓的裁缝进来。为首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,姓赵,据说曾在宫中当过差,一手裁缝活做得极好,后来因年纪大了才出宫,被完颜府聘为管事裁缝。
“赵裁缝,” 瑶珈指着那些衣料,“这些料子要做选秀时穿的礼服、常服和朝服,具体的款式和规矩,你应该比我清楚,就劳烦你费心了。”
赵裁缝连忙躬身行礼:“格格放心,奴才定当尽心竭力。”
瑶珈点点头:“你有什么不明白的,随时来问我。”
赵裁缝应了声 “是”,便带着其他裁缝开始丈量尺寸,挑选料子。
与此同时,刘嬷嬷也把一堆书搬了过来,堆在桌上像座小山。瑶珈拿起最上面的一本,封面上写着《八旗选秀规矩辑要》,翻开一看,里面详细记载了选秀的流程、礼仪、禁忌等内容,字迹工整,看来是专人抄写的。
她深吸一口气,拿起书认真看了起来。
接下来的日子,瑶珈过上了两点一线的生活。白天要么跟着礼仪嬷嬷学习走路、请安、奉茶等各种宫廷礼仪,要么对着那些关于选秀的书籍啃得昏天黑地;晚上则在灯下练习书法、绘画,或是跟赵裁缝讨论衣服的款式细节。
礼仪的学习远比她想象的要困难。清代的礼仪繁琐而严格,光是一个请安礼,就有蹲安、打千、叩头等好几种,每种行礼的姿势、角度、力度都有讲究,稍有不慎便会被斥为失仪。
负责教导她的张嬷嬷是个极其严厉的人,脸上从来没有笑容,只要瑶珈有一点做得不好,便会毫不留情地指出来,甚至让她反复练习,直到满意为止。
“格格,注意身段!” 张嬷嬷拿着一根细长的教鞭,在瑶珈身后厉声说道,“脖颈要挺直,肩膀要下沉,腰腹要收紧,行走时裙摆不能晃动得太厉害!”
瑶珈咬着牙,按照张嬷嬷的要求一步步走着。不过半个时辰,她的额头上就渗出了细密的汗珠,双腿更是酸麻得厉害,仿佛不是自己的了。
“嬷嬷,我能不能歇会儿?” 她实在撑不住了,喘着气问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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