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作者:向阳舒展)
考古队的手电筒光束刺破墓室的幽暗中,沈星瑶的指尖触到石门内侧的青苔,凉津津的触感让她想起去年在栖霞山古墓里见过的千年石蕨。谢研秋的长衫下摆扫过地面,发出细微的 "沙沙" 声,他忽然伸手拦住正要踏入墓室的队员:"等一下。"
手电筒的光齐刷刷照向他持扇的手。湘妃竹扇骨在光束中泛着温润的光泽,谢研秋轻挥折扇,扇面 "唰" 地展开,露出内侧用细如蚊足的字迹密密麻麻标注的《鲁班经》残页。沈星瑶注意到他拇指指腹在扇骨某处轻轻一按,三枚细如发丝的银针从扇骨末端弹出,在光束中折射出冷冽的光。
"明代藩王墓的机关多按九宫八卦排布。" 谢研秋的声音沉稳,带着几分学者特有的笃定,"各位看地面的方砖 ——" 他用扇尖轻点靠近墓门的第三块青砖,"这块砖的云纹走向与《营造法式》中记载的 ' 避邪阵 ' 吻合,若踩中,方圆三尺内会触发毒箭。"
队员们闻言纷纷后退半步。沈星瑶蹲下身,放大镜后的目光仔细扫过砖面:"云纹末端有个极小的 ' 止' 字刻痕,这是古代匠人留下的破解标记?"
"沈研究员好眼力。" 谢研秋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,"永乐年间建文帝旧部多隐于营造行,他们在机关砖上刻 ' 止' 字,既是保命符,也是同行间的暗号。" 他顿了顿,扇尖依次点过地面:"从 ' 止' 字砖开始,按 ' 乾三连,坤六断 ' 的卦象踩踏,可避过前三重机关。"
第一个踏入墓室的队员照着他说的路径走了几步,忽然听见头顶传来 "咯咯" 的机括声。众人抬头,只见墓顶石缝中缓缓伸出数十根青铜箭簇,在手电筒光下泛着青黑色的幽光 —— 显然淬了剧毒。
"好险。" 不知谁低呼一声,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。沈星瑶直起腰时,发现谢研秋的额角已沁出细密的汗珠,他的长衫后背被冷汗浸透,紧贴在脊背上,勾勒出清瘦却挺拔的身形。她下意识地从帆布包里掏出一块手帕,递过去:"谢先生擦擦汗吧。"
谢研秋微微一怔,接过手帕时,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 —— 那是常年握放大镜和毛笔留下的痕迹。他忽然想起前世在镜渊之畔,她握着朱砂笔在符纸上疾书的模样,指尖也是这样的温度。
主墓室的穹顶绘着二十八星宿图,虽历经百年,色彩依旧鲜艳。沈星瑶的手电筒光停在中央的北斗七星上,忽然听见谢研秋在身后低声道:"明代宁王笃信道教,这星宿图的方位与普通墓室不同,北斗勺柄指向的不是北方,而是......"
"而是墓中暗格的位置。" 沈星瑶接口,转身时两人几乎撞个满怀。她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沉水香,混着墓室里的泥土味,竟让她心头泛起一阵莫名的安稳。
石碑立在墓室中央,碑身布满蛛网般的裂纹。沈星瑶戴上老花镜,放大镜的镜片几乎贴到碑文上。谢研秋举着手电筒为她打光,光束在她微蹙的眉峰上跳跃:"第三行 ' 永乐四年 ' 的' 四 ' 字,写法与《明实录》中的记载略有不同,应该是避建文帝的讳。"
"谢先生对明史也有研究?" 沈星瑶抬头,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几分惊讶。
"不过是些皮毛。" 谢研秋谦逊地笑笑,"倒是沈研究员对碑文的解读,让在下想起《弇州山人稿》中关于宁王藏书的记载......"
两人的声音渐渐低下去,沉浸在考据的世界里。直到一名队员突然指着墓室东侧的石壁惊呼:"快看!那里有个暗格!"
暗格位于壁画中仙鹤衔芝的图案下方,边缘刻着与墓门相同的云纹。谢研秋用扇骨轻轻敲击石壁,发出 "空空" 的回响:"双层石墙,暗格应该在三尺深的位置。" 他忽然皱眉,"不对,这云纹的走向...... 沈研究员,借你的放大镜一用。"
沈星瑶递过放大镜时,注意到他的手指在云纹某处轻轻摩挲。那里有个极小的凹痕,若不仔细看,几乎难以察觉。谢研秋将放大镜对准凹痕,光束穿过镜片,在石壁上投射出一个细小的光圈 —— 光圈里赫然是个展翅的凤凰图案。
"是宁王的家徽。" 沈星瑶低声道,"传说宁王朱权晚年醉心丹道,曾以凤凰为号......"
"凤凰非梧桐不栖,非竹实不食。" 谢研秋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,像是自言自语,又像是说给她听,"或许这暗格里的东西,与他的丹道研究有关?"
就在这时,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模糊的脚步声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。沈星瑶下意识地往谢研秋身边靠了靠,感觉到他的身体微微绷紧。一名队员掏出对讲机,正要呼叫外围警戒的同事,却听见谢研秋用只有他们几人能听见的声音道:"别出声,对方人数不多,且走得极轻,应该是在探路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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