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建春跟着张佑安走进了办公室,一股闷热的气息扑面而来,仿佛空气都被开水烫过一样。
张佑安开了灯,又扭开吊扇的开关,叶片慢悠悠地转动起来,搅动着热空气,带来缕缕掺杂着热汽的暖流。
田建春则快步走到窗边,推开窗户,蝉鸣声瞬间涌入,裹挟着夏日的湿热。
张佑安走到墙角的小桌旁,蹲下身子插上小电炉,瓷盘上的电炉丝瞬间红了起来,张佑安从边上的水桶里,舀了一舀子水倒入水壶里,烧水壶发出 “滋滋滋” 的声响。
“建春啊,你喝啥茶?” 他直起腰问道。
田建春微微一愣,挠了挠头说:“张院长,其实我这个人喝不出啥好茶来,唯一的区别就只是有苦不苦、一点苦、再苦一点的那种感觉。”
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自嘲,眼神里却透着真诚。
张佑安听了,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,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:“那就随便泡点啊!”
“行啊,您随意就好,不过已经不早了,您不能喝太浓的。”
田建春叮嘱道。
这话其实多余,但张佑安心里却暖暖的慰贴,觉得这年轻人贴心又懂事。
“好啊,听你的。建春啊,你对所有的人都很温柔啊!” 张佑安开着玩笑,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市局办公楼台阶上,田建春和魏忠仁并肩而立的温馨画面。
灯光下,田建春嘴角上扬,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:“张院长,我是个自私自利的俗人,我只对善待我的人温柔!”
张佑安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:“嗯,不错,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嘛。”
他招手示意田建春,两人在沙发上坐下。
面前的茶几上,乳白色的陶瓷茶杯和茶壶摆放整齐,水入壶中,袅袅茶香缓缓飘散开来。
田建春端起茶壶,动作轻柔地先给张佑安斟了半杯茶,又给自己倒了半杯。
茶水在杯中轻轻晃动,热气氤氲。
安静的办公室里,只有镇流器发出 “嗡嗡嗡” 的声响,窗外偶尔传来几声蝉鸣,打破这寂静。
当田建春再次给张佑安斟茶时,张佑安却拿起旁边的热水壶,倒了半杯白水。
“你自己喝吧,喝的好了,回头放你办公室一盒去。” 他说道。
“放您这里吧,有人来了,还可以招待用,我那边就只喝茶炉的开水。” 田建春推辞道,这一世,他目前还不嗜茶,因为没时间和精力去弄。
张佑安端着茶杯,目光望向窗外漆黑的夜,几颗星星在云层后若隐若现。
他顿了顿,开口问道:“你说说你对两家医院合并的真实想法!”
田建春嘴角微微上扬,带着几分轻松的笑意:“张院长,您确定要听真实的想法?”
“是有啥不能听的?还是有啥怕我听?”
张佑安慵懒地靠在沙发靠背上,目光落在身边的年轻人身上,这个年轻有为的 “黑马”,总能给他带来惊喜。
对于田建春之前说的 “报效这块热土、乡亲”,他心里既欣慰又有些怀疑。
“如果我说内心最深处、最真实的想法是不希望合并!您信吗?”
田建春侧头看向张佑安,眼神里满是诚恳。
他眯起眼睛,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上一世,回想起合并后的结局,那是一场彻彻底底的失败,他们多年的心血拱手让人。
张佑安迟疑了片刻,坚定地点点头:“我信!”
“可是,听方局的口气,合并与否咱们的意见并不重要,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呢?” 田建春皱起眉头,镇流器恼人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。
张佑安再次点头,声音有些沉重:“我也信。咱们的确左右不了合并这件事儿!”
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无奈,这也是他萌生退意的根本原因。
这些年,他看着医院从无到有,一步步发展壮大,如今却要面临被合并的命运,而他却无能为力。
“既然如此,我们不如顺水推舟,促成此事,但是。”
田建春把杯子重重地放到茶几上,清脆的碰撞声在房间里回荡。
“张院长,从我内心来讲,我特别特别希望您强大、强硬起来,不为您自己、只为您手下相处多年的兄弟姐妹、为我们这些年轻人,您要提出合并的条件、否则的话就拒绝!顶多就是现在这样的结果嘛!”
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,眼神坚定地看着张佑安。
张佑安长叹一声,声音悠长而沉重。
他何尝不想为医院争取更好的未来、为一起奋斗的兄弟姐妹们谋福祉?
但现实的困境让他感到无力。
那家医院的院长虽然没打过交道,但在系统里的口碑彼此是知道的。
如果对方真的初心是为了医院的发展,为何不找县医院并进去?因为他们清楚,并入县医院还不如自己熬着,只有跟中医院 “合并”,才有机会翻盘。
掌 // 权之后,可以是权 // 力和利益,也可以是责任,就看当 // 权的人如何想、如何做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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