瞬间撞成一团,骂声、抱怨声四起。
“错了!错了!那边那个!说你呢!左脚!左脚先动!”纪再造气急败坏地冲进人群,把几个同手同脚的汉子硬生生掰过来。
“哎哟,纪爷,我这辈子就习惯先出右脚啊!”一个汉子愁眉苦脸。
“习惯?敌人砍你脑袋的时候可不管你习惯哪只脚!”纪再造眼睛一瞪,杀气腾腾,“改!现在改不了,乱军来了你就第一个躺下!”
烈日当空,汗水很快浸透了破旧的衣衫。
枯燥的队列、转向、简单的进退口令…重复千百遍。
有人头晕眼花,有人脚底磨出血泡,有人累得瘫倒在地。
“起来!”纪恩同的声音冰冷,手中的鞭子虚抽一记,“这点苦都受不了?想想昨夜乱军的刀!想想你们身后的窝棚!想想你们的孩子!想躺下等死,现在就滚出队伍,滚出新昌县!留下的,给我咬牙挺住!”
没有人真的滚出去。
咬着牙,含着泪,流着汗,六千多人在烈日与尘土中,艰难地学习着生存的第一课。
七日后。
高强度的训练如同一把巨大的筛子,开始显露出效果。
老弱病残,实在无法支撑的,被劝离了训练场。
他们可以去做些力所能及的后勤工作。
一些意志消沉或吃不了苦的,也被纪氏兄弟毫不留情地剔除出去。
最终,坚持下来的,约五千人。
这五千人,皮肤黝黑,眼神里褪去了最初的茫然,多了几分坚韧。列队虽算不上整齐划一,但已能听懂基本的号令,动作也协调了许多。
接下来,是更残酷的选拔。
负重疾行,摔跤角力,面对突然的呼喝和刀光时的本能反应等等。
又过了三日。
第一批被选中的人,被单独列队,站在空地中央。
不多不少,六百余人。
这六百人,是五千人中的佼佼者。
他们大多体格健壮,眼神锐利,站在一起,一股精悍之气油然而生,与周围那些虽然坚持下来但明显差了一截的预备民兵截然不同。
纪再造走到他们面前,目光扫过一张张脸庞。
“你们,从今日起,名字会写在县衙的册子上。是记录在案的新昌县民兵。”
人群微微骚动,许多人挺直了腰板。
“非常时期,行非常之法!”纪再造继续吼道,“自今日起,暂停你们手头一切农活工活,专职练兵备战,由县主大人私库出资,每人每月,实发军饷二两纹银!”
“二两?!”
“老天爷!二两!”
“真的是二两!”
尽管早有护卫月俸二两的传闻在前,但当这厚赏真真切切地落到自己头上时,这六百精锐还是瞬间沸腾了。
二两银子,这意味着什么?意味着他们不仅能养活自己,还能让家人过得更好,甚至能攒下一点家底。
这待遇,比那些正规的州县兵丁都要优厚得多,更远非普通地方民壮那点微薄的补贴可比!
纪再造任由这激动的声浪持续了片刻,才猛地一挥手,压下喧嚣。
“银子是好东西!但这银子,拿在手里,烫不烫?值不值?得看你们配不配!县主大人掏的是自己的私房钱,养的是能豁出命去守住新昌县这块活命地的兵!不是养大爷!”
“练!往死里练!练到你们的手能拿稳刀,练到你们的腿能跑垮马,练到你们的血性能把敌人的胆吓破!练到你们值这二两银子!练到你们对得起新昌民兵这四个字!告诉我,能不能?!”
“能!!!”
六百个喉咙里迸发出震天的怒吼。
新昌县第一支真正的武装力量,由此淬火而生。
……
县主府议事厅内,空气沉肃。
燕回时站在新昌县舆图前,指尖划过墨线勾勒的山川河流,声音冷硬如铁:
“暗卫一百,护卫一百六十八,陛下所赐私兵八十八,再加新募六百精锐民兵,合计九百五十六人。可用之兵,勉强凑足一千。”
他身后的纪恩同、纪再造兄弟,以及曹梓岳,皆屏息凝神。
“百人一队,设百夫长。”燕回时目光扫过纪恩同身后十名汉子,“从暗卫中抽调十人,充任百夫长。”
那十人无声抱拳,动作整齐划一。
“五百人一营,设小都统一名。”燕回时看向纪氏兄弟,“纪恩同,纪再造,你二人各领一营。”
“遵命!”纪氏兄弟轰然应诺。
“梓岳。”燕回时转向好友,“你为军师,专司作战方略,阵法演练,旗号金鼓调度。务必让这群新兵,懂得如何结阵,如何配合,如何在乱军中活下来!”
曹梓岳深吸一口气,郑重点头:“分内之事,必竭尽所能!”
“县主已在西郊划出大片荒地,作为专用操练场。”燕回时最后道,“明日全军移驻。”
“是!”
兵戈铁马之事既已托付,沈嘉岁便将全副心力投入了另一场战役——开办学堂。
然而,现实给了她沉重一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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